“于是,今日里,我们就在四处搜查线索,这期间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本来答案就要呼之欲出,可就在这个危要关头,有人假传圣旨,命我爹和侍御史吕大人速去宫中面圣,而就在这之后,府中又来了一批蒙面刺客,伤了府内十余名衙役,待我赶到之时,为时已晚。”
“当时,府门大开,全府上下仅有的十余名衙役,却都纷纷倒地不起,我不知情形,便问了其中一人,他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还劝我赶快离开,说那里危险。可我还未问出什么,那位衙役大哥就死了。”
张远辰背对着她而立,却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眼中不由得波动了一下。
“我接到石真的飞鸽传书,说京师有难,我便立马赶往此地。”王溪亭侧首看向一旁的张远辰,看他波澜不惊的面庞依旧冰冷,他望着远处的目光也并未改变,“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说完了。”王溪亭添言道。
“哦?就这些?”
“你会帮我吗?”王溪亭直接问道。
“你觉得呢?”张远辰收回飘落在远处桃林间的目光,缓缓看向王溪亭。
“你会的,不然你不会听完整个故事。”
“有这样的逻辑吗?”
“别人那里或许没有,可是你有,你不会平白无故听这样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吧?”
“何以见得?”
“你定是觉得此事与帽妖有关,所以才问的,对吗?”
张远辰微微一笑,可即便是笑,却依旧驱散不了面上的冰霜,“看来并不是很傻。”
“你!”王溪亭恨恨道。
“我需要你,你留下帮我解决帽妖案,我帮你处理你的家事,如此交换,你不吃亏。”
张远辰淡淡地说着,他伸手接过伞外的雨丝,冰凉感经手心直击心魄,他却依旧不动声色地继续张着手掌,任凭冰冷丝丝侵袭。
“好。”王溪亭果断答应了。
张远辰只慢慢抽回手掌,默默甩去掌中水滴。
“依我所见,加害于府中之人极有可能是帽妖同党,至于动手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亦或是结过仇。”张远辰悠悠地说道。
“我们的行迹向来隐蔽,又有谁会知道呢?”王溪亭疑惑不已,这期间,他们一直都是便装出门,行迹都几乎是临时而定,又有谁会知道案件的进展呢?
“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这段时间,你身边的人都有嫌疑。”张远辰毫不留情地说道。
王溪亭缄默,她身边的人,不都是她最信任的人吗?
可是,最信任的人也已经出了问题,其他的人能继续信下去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连最信任的人都成了自己防范的对象?
她想到这里,心中无比疼痛。
“你说衙役没答完问题就死了?”张远辰一直在一旁不动声色,却又突然转身开口问道。
“嗯。”
“那个时候你身边可有其他人?”
“没······”王溪亭猛然间愣住了,她紧抿嘴唇,还是硬硬地回到,“有。”
“谁?”
“吕珂。”王溪亭说到这里的时候速度极快,像是极力回避一般,不肯面对。
“吕珂?”张远辰反问道,语气中有些许的疑惑,“可还有其他人?”
王溪亭摇头。
张远辰也变得沉默了。
“会是他吗?”王溪亭还是忍不住问道。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张远辰的声音很轻,飘入耳中转瞬便消逝于骤雨之中。
“可是,这的确······”
“看来你是不信他。”张远辰冷笑道。。
“呵~相信,他出尔反尔,我又怎能信他?”王溪亭语气中是明显的气愤。
张远辰眉眼闪过一丝忧虑,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只是默然不语。
“你父亲那边暂且放心,我已经命府中身手绝佳之人分头探查,一有消息我们自会得知。”
王溪亭看着对面这个冷面的男人,细密的雨丝在她身侧斜斜穿落在地,空气冰凉,手也冰凉,她一时语塞,张开被冻的发紫的双唇,好久才挤出两个字,“谢谢!”
“那你可信我?”
“我不知道。”王溪亭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
“可你明明已经对我说了很多。”
“哦。”
“把西京的结果告诉我吧,你我联手,案子也好快些解决。”
王溪亭有些疑虑地看向张远辰,只见他深邃的眼洞之中依旧藏有万千璀璨微芒,她看不透,却也是无法回绝。
“好。”她终于轻声应道。
“走吧,去屋中再说,雨大了。”张远辰将黑色油纸伞伸向王溪亭的方向,等她回应。
王溪亭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繁密雨点从天而落,她犹豫片刻还是走进伞下,走进这个冰冷之人撑着的伞下,慢慢从繁密的落雨中走进屋内。
夜色渐浓,雨声不减。张远辰的屋子燃起了暖黄的烛光,将整个空间都映得有几分温煦。
伴着雨声,伴着夜色,王溪亭将帽妖的经过,从头至尾地讲给了对方。
“借犬之手,以妖之名,作此重案,凶手果然不简单。”故事讲完,张远辰拿起剪刀,起身剪去已经细长凌乱的灯花。
“这些虽是推测,却也并无证据,无论如何,这些事物发展也绝非偶然。”
“集所有有利形势于一体,如此来看,凶手是个厉害之人。”
“正是,这其中的好多事情并非一般人所能左右。”王溪亭淡淡地说道,却又突然想起了吕珂当初说的话,于是又继续说道,“我听闻禁卫军是名将杨汜所管制,军令威严,军心难摧,能在禁卫军中散播谣言之人,想必一定不简单。”
“军权在握,熟悉民间,又野心膨胀,觊觎江山,朝中之人,为数不多。”
“可否排除?”
“越是身居高位,越是谨言慎行,如果对方有勇气做得此案,那么就一定有本事修剪其边缘。都是朝中重臣,哪一个都不能随便得罪。”张远辰双手交叉,手指却一直在轻轻敲打着桌面。
“是啊,就连河南府奉命彻查此事,都遭遇黑手毒害,看来,对手是真的无所畏惧。”
“有恃则无恐,”张远辰一字一句强调道,“对手要么自己足够强大,要么靠山足够强大。”
“对了,可能是因为立储之事!”王溪亭这才发现忘记了极为重要的一点。
“当年长安城中枨鬼出没,究其根本无非是借妖灵之说惶惑民心,惊动圣上,以妖异之言,间接指出礼制之差,而储位也因此发生变化。”
“如今,储位候选之人只有一个绝佳,圣上却迟迟不肯立储,恐怕是某些人急了心思,想要以古为鉴,借助妖异事件达到预想的目的。”
“立储之事······若此事与立储有关联,莫非是因为刘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