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南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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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过期

我听过一句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秋刀鱼会过期,面包会过期,连保鲜纸也会过期,似乎没有什么是不会过期的……

但是,上学的日子过期了,就会有假期这种产物---暑假或寒假;我想,我期待这种过期。

五点半开始营业,天空如邻家女孩的粉色棉花糖,云拉成丝状薄薄的,风有点甜,路还有灯在一起了。

“你姐可能晚上八点才到家。”李榄和我说。

罗栗一个人搭着巴士,她可能在听歌睡觉,听她说过,她本来会晕车,但坐多了公交就“免疫”了。

我抑制住不笑,回答母亲:“哦……那么晚。”

明明该大胆表达想念已久的欢喜。

从五点半开始,我一有时间就看着马路,虽然有巴士停下,也有人下车,但就是没有我想的她。

此时,七点已经来了,该吃晚饭了。

吃饭时,听到爸爸对妈妈说“蒸了排骨给你还有你女儿。”

“哼,排骨,我就不肯给我吃,不公平,欺负我。”罗嘉明听到这种“差别对待”第一个说不,肯定要发发牢骚。

接着起哄,我也假装吃醋的语气说:“你怎么这样啊,好讨厌呐。”

罗斯为了摆平我们,笑笑说:“罗嘉明,你都吃那么多了,吃猪肉吃傻了你,还吃。”

四个人笑了。以前,幸福可以很简单,它可以是刻意安排的一顿晚饭,有规律的生活,现在连难过也变得复杂。

罗斯说完,李榄那腔调马上接着说:“你们姐姐在外面没有什么营养可以补的,不像你们,在家里,有的是机会。”

夫唱妇随,说得可不就是他们了。

客人换了换,擦好了桌子,收拾过杯子,扫完了地,那我的小栗栗呢。

或许,她说的对,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现在钟表时间为22:00,街上路灯依旧亮着,就如我仍然等着她。

在几十平米的客厅挤满了客人,走廊充斥着啤酒味,还有不堪入耳的声音,厨房的锅换着调料,从放假一个星期后,我每天浑浑噩噩地度过像这样的一天,罗栗马上也要忍受……

“你女儿现在到了……”李榄接到电话,急躁的话语点燃了厨房的火药桶,“现在……”

李榄让我守着客厅,虽然很吵,但我大概听懂了他们在吵什么。

罗栗到了一个地方,需要有人去接她,但顽固的罗斯的认为她不重要,现在店里这么忙,让罗栗自己想办法回来,那么大个人了,他不去接。

“你真的是奇怪,我好声好气问你,现在怎么办,誰去接你女儿。和我吵什么吵!”李榄那暴脾气上来,一点也不输给我爹,“不接就说嘛,喊什么,多难听!”

不用猜,我爹一定是那冷漠无所谓的几句话:我懒得和你吵,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说,不讲话,讲多又错,干脆不讲好。

罗斯眉头夹着汗,掂掂锅,喊了句:“罗嘉明!罗嘉明!上菜!上菜!”

吓得刚刚还美着看猪猪侠的他,呲溜地站起来光脚丫地找拖鞋,“怎么每天都对我发脾气,肯定是李榄在火上浇油----欸?我拖鞋呢。”

“快点啊!小心他出来脚撩你哟。”要看他被收拾,心里真是暗爽!不过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也帮着他找。

厨房又催命了。

“罗湛!罗湛!”

“这家怎么没一个靠谱的,哦!哦!来了……”我怎么总要替那罗嘉明跑这样的腿。

跑腿回来,习以为常的一幕又上演了。

“你爸说电视关掉,不能开!”李榄每次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都好像好高兴一样,那口气,得意洋洋,幸灾乐祸。

罗嘉明看李榄一走,就拿钥匙把电视的插头拿出来。

“不开电视,但不能锁。这可是我的原则,等会儿没多少人我就看。”罗嘉明说得一点也不怕他爸的样子。

“切,等你爸出来啊。”我从来不相信他有那种忤逆的潜质。

“那李榄,整天就知道火上浇油,添油加醋,明知道爸爸在炒菜,还说罗栗的事,再说了,罗栗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真是不机智。”罗嘉明饶有兴趣地分析着,说着就把腿抬到椅子上,“不像我,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那叫基佬(狡猾),一套一套的,用的都是什么词。”我真想揍他几顿,竟然帮着罗斯说话。

“誰,誰说认识路了,现在那么晚了,没人接又没车,你说怎么回,你没出过门就不要瞎说。”我没好气地回答他。

忙到00:00后,一个熟悉的迎面走来的面孔,罗湛从走廊上看到,心里一愣,赶紧躲到卫生间照照镜子,看看我这老脸精神不,哦!还有这手刚洗过碗,再拿沐浴露洗一次,打开门,脸又马上贴近镜子,自己也觉得奇怪但是又满意地走出来。

我心里就这样认为了。“嗯……卫生间门口那个客人应该或许肯定没有看见我。”

在昏暗的光线下,狭窄的过道,提着行李箱,左右摇晃的身躯,一脸疲惫的她出现在我的眼前,而我躲过好像对视过的眼,尴尬一笑,与她擦肩而过。

在她没出现时,我脑海里上演过无数部电影,无数种台词,无数个我会像那些人一样说着客套话的片段,像这样的画面,我突然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浪费了刚刚在卫生间的微笑,那个时候我已经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在练习了多少次的归来,我不知道罗栗有没有和我一样想象过重逢的场景,可……她好像没有,甚至我听到:回来有什么意思,无聊;她出去了以后,只是在疲惫时会记起我的按摩技术活,记起还有我的好。

“我很庆幸你会想起我。”

我一点也不觉得她自私、过分,因为在这个家我听她的心声是最多的,只有我和她在纸上谈过:如果爸爸和她掉进水里,我会救谁的问题,还有我认真看过她哭鼻子的样子。

虽然她每次回来都像是被下了诅咒一样,回回挨批,但是我相信她是好人,她不是叛逆,她只是缺少像罗湛这样的“忍多了就无关痛痒”的人。

过期的东西总是不好的,在那个暑假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