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天威炽怒，抬头一股股心悸直刺灵识，仿佛与整片天地对立，中心处的王越脸色已极其难看，头顶乌云愈聚愈浓，悠悠翻滚，而其余人初次为见，在这压迫力甚至忍不住灵魂颤栗。
“这……就是天劫？”
“这不可能……”
绝不可能……口中喃喃，柳小姚眼中更多是震惊，如何也想不通一名战师竟能引动天劫！
“你们都退后一公里，天劫只针对个体，但也会被修炼者的气息引动，这里我一人抗下。”预感天雷将落，王越前所未有地凝重道。
或许是眉心那夺得的天机所致，或许是极境为之，但不管它如何形成，事已至此，便唯有拼尽所能抗下天怒，此外也无他法。
“主人，雪儿能留下吗？”
若雪脸上的担忧深深映入眼中，但他终究摇头拒绝，会意笑了笑，“放心，区区天劫还取不走我的命，只是等渡劫过后，雪儿可要早点过来，不然躺地上也太硬了。”
“嗯。”
终是一无声叹气，若雪回以乖巧笑容，点点头便不多说，转身离开。其余人随即也迅速依吩咐撤出，最后剩柳小姚仍然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合不拢嘴。
背对着，王越昂首直面劫云，虚旋转动速度加快，“还不走，是想留下来一起挨劈吗？”
天劫一词对若雪等人陌生，只引担忧，属于本能的反应，但对她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渡劫之景不为少见，而她为之惊讶之处，王越自然也能猜到八九。
“王越，你究竟是……谁？”
眼前这个现在勉强算是自己老师的人，给予她的震惊实在太多，也愈发未知神秘，甚至是恐惧……
三息不语，头顶黑云再起一声雷鸣，王越却突然笑言其他，“凡人修炼，隐士修真，圣人修道，我曾经以为自己一生修炼便是为了一件事，但终究是一顿悟……”
言尽于此，其余便是心中低语。前世一生为战，算计千万种族，只图谋一己私欲。
今世，以若雪为极要，也看得太重，重生以来他便为之竭心尽力，追真寻道之心却是渐渐平复，浑身战血也缓缓失去了温度，方才有了第十次凝聚虚旋时的犹豫。
换作上一世，无牵无挂，道坚意决，他哪会停顿半分。
极境的确是理论中修炼存在的极限，从未有人尝试，至此便已越前人，但对王越来说，也是心境的最佳磨砺，没有那一声脑海深处的清响，没有那最终的义无反顾，他最后极可能也就这样成为一个废人……
至于那一声清响，便是没一丝头绪。
“修炼，乃逆命破虚之道，徘徊者，绝登极巅。”柳小姚忽然低喃一句，此刻终有所明悟。
“这是离开光海星前，姐姐送给我的一句话。”
闻言，王越不由摇头一笑，“她这人喜欢生搬硬套，不过，如果她哪天自己能说出像样的理道，再来与我相论也不迟。”
“好了，该说的也差不多，算是你我间的秘密，快点离开，这天劫我也快抑制不住了。”
柳小姚一愣，随即笑了笑，“那老师你多加小心。”
言语恭声，说罢，她便迅速往劫云覆盖区外离去，这么久来，终于给了王越一个合格学生的形象，让他不经生出一丝辛酸感叹。
“看来当个好老师也不怎么容易……”
轰！
仅仅离开数息，劫云开始剧烈翻滚，仿佛有什么生物在其中搅动，随即王越全身骤然遍布刺疼，灵识被逼迫得紧紧收入脑海，但他却依旧昂首而立，不再抑制天劫。
此道究竟是对与否，便以你天劫为证！
轰！
似上天发怒，远在十里外也清晰能见，一道手腕粗壮的雷蛇突然劈下，从劫云中心处闪逝，直直击中王越头部！
“噗！”
避无可避，雷力瞬间入体，伴随一股轻微法则气息，大口鲜血喷出，有前世无数次天劫经历，这第一道天雷王越并未作过多抵抗，相反甚至引之入丹田虚旋。
嗡！
虽然刚修复不久的伤势顿时加重，但这从极境而立的虚旋却在天雷轰击中明显更具灵性，转动速度霎时加快数倍，全数吸收雷弧，再迅速激生出一股新力，反馈滋润向全身。
再来！
尝试这第一道天雷后，王越发出一声铿锵吼啸，黑发飞舞，为之不屈不挠，随即天劫暴怒，深处一闪雷光，比之前粗了近一倍的天雷狠狠落下！
轰！！
仅这一击，虚旋猛然扩大一圈，差点为之溃散，险险撑了下来，王越便被轰得单膝跪地，几乎炸了个外焦里嫩，根根毛发倒竖，胸口剧烈起伏，连吐出的血迹都在瞬间蒸干，灼疼麻痹直直撕扯神经，甚至脚下都已一片漆黑，被砸出个大坑，灵魂为之急颤。
差不多极限了……
轰！！！
突然，死亡气息骤临，王越瞳孔一缩，没有丝毫征兆，上方炸裂天穹，又一道天雷如同矛戈般飞速刺来！
“给我灭！”
再不敢引之入体，心中狂怒，生死存亡下王越爆发所有潜能，左手捏荒字决加持肉身，右手握拳作兵，环以天字决，一股恐怖气息弥漫，许久未见的一叶星辰光芒大绽！
轰！
犹如撼天动地，拳头与雷光硬撞在一起，却是爆发出凡人最为不朽的光芒，一闪即逝，冲击震荡，随即雷光消散，哪怕他王越是以极境破入战师，却也被生生轰飞出数十米远，接连撞断数颗巨木才堪堪止住，右手白骨清晰可见。
天威不可触怒！
该死……
空气中扩散一股焦热，气息为之大降，王越躺在土坑中几乎再难动分毫，周身浮现雷弧，上空劫云再度闪现电光，几乎就要落下，可就在他打算拼死一抗时，劫云却突然一阵急涌，源于灵魂的压迫感骤然褪去，竟是逐渐化作虚无！
成……成功了？
从未有人在战师境渡劫，自然无从判断，但当那劫云最终烟消云散后，哪怕是全身都像是散架了般，浑身疼痛撕裂，感受到自丹田内不断涌出的力量，王越也终是再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明白了，明白了……前路未断！前路未断！”
笑声如同疯状，眼中精光连闪，但又如何让他不狂？刚刚所有一切都已说明，极境理论是对的，极境一样被修炼规则承认，承前启后，之所以引动天劫，是宇宙法则不许！是至高规则不准！
许久，情绪渐渐平复，伴随身体各处传来的阵阵疼痛，王越眼神却缓缓放空，任由焦味在鼻尖流转，目光像是穿过恒宇，浮现一丝得意，似能看向万万亿光年之外，最终一股强烈倦意便铺天盖地袭来。
“师父，这次论道……是弟子赢了……”
胡语昏睡去后，不见的是，自他丹田虚旋内，居中竟迅速凝生出一微小白色粒子，逐步牵动整个虚旋，四周虚能便如同狂吸般进入其中。
……
再醒来时，就已是深夜，一处洞窟，料想是远离了渡劫之地。
灵识苏醒，触觉先是传来柔软之感，随即王越睁开极度疲倦的双眼，四周微弱烛光，全身依旧炽疼，却是缓和许多，再然后，便是与若雪那鲜红瞳孔对了个正着。
“……我回来了。”
歉意，愧疚，疼惜，明悟等情绪一并出现眼中……
“主人，笨蛋，笨蛋……”
若雪泪水霎时蓄满眼眶，再禁不住流淌，脑海里准备好的责备便是尽数作罢，贴紧额眉，嘴中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如此才能将心中恐惧驱散。
“雪儿，有你在身边，真好。”
“嗯，雪儿一直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