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还好吗?”有个声音插入了江牧隐的听觉中,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眼前的是一片天空,他起身向四周张望了两圈,觉得自己似乎是坐在某座大教堂的房顶,放眼望去都是哥特式的教堂尖塔。
江牧隐也看见了那个叫他的人,是个孩子,看起来七八岁左右。但江牧隐看他第一眼的感觉不是看见孩子,而是个姿态威仪的男人。江牧隐晃了晃头,认真的打量那个孩子。
他坐在一座尖塔上,手搭在膝盖上,目光遥望着远方。他穿着不知名的衣服,乍一看有些像是黑色的西装,但认真细看那不是。
“你醒了?”孩子转回头看向江牧隐。
“嗯……”江牧隐点了点头。
可孩子却露出失望的神情,“看来你真的不会醒了,难道你死了吗?”
那声音是幼嫩的童音,听起来是软糯糯的感觉,可蕴含在那句话深处的感情是悲痛、是苦涩、有喜悦、还有漠然……真是矛盾的感情。
“我死了吗?”江牧隐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还面对着那个魔将呢,话说回来他的病情好像又爆发了。
“他死了,你还活着。”男孩转回头说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谁死了我还活着?”江牧隐不解。
男孩没有回应他,只是继续遥望着远方,眼睛中透出的神色不该是孩子能有的,那是一种活了无数年已经见过所有的淡漠。能有这样眼神的,无不是上百岁的老人。老人们已经品尝过这世间的所有喜悦悲伤、对什么都已经不是很在意,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准备好自己的棺材,然后给小孩子将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然后等待一天突然死去。
“你很讨厌我?”江牧隐坐到教堂边沿,双腿悬空,他低着头看着下面,那是由白色岩石铺设的地面,设计师别出新意的利用不规则岩石设计成了图案,只是江牧隐有些看不懂,只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深意。
“你还不够资格让我讨厌,”男孩头也不回的说,声音是那么清冷,“这世上我最讨厌的人已经死了。”
“你叫什么名字?”江牧隐问。
男孩冷笑两声,似乎是在讥讽江牧隐不配知道他的名字。
“嘿,你很没有礼貌喂!你妈妈就没教过你怎么介绍自己吗?”
“妈妈?”男孩楞然,显然这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
“说的就好像你有似的!”男孩说。
江牧隐理直气壮,“我是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但我懂礼貌懂得怎么介绍自己。”
男孩无话,心想你真的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吗?
“你烦不烦啊!哪来的那么话啊?”男孩恼怒的低喝,他委实是那种平时话不多的沉默人,多数时候他的话通常都是用来下达命令。对仆从,也是对这个世界。
江牧隐不说话了,因为他探头探脑的想要看看下面的教堂,结果一翻身掉了下去。男孩默然无语,看着江牧隐痛苦的揉着屁股和肩膀。
“交换吗?”男孩低着头看下面的江牧隐问。
“交换什么?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这是哪里呢?”江牧隐问。
“看来你还没有觉悟,我送了你一点小礼物能够解决你现在的危机,就在教堂里面,你去拿吧。”男孩说。
“礼物?什么礼物?”江牧隐虽然对什么礼物不感兴趣,但他听到了男孩说的那句话中的‘你现在的危机’,他现在的危机是什么?魔将的袭击。
什么礼物能解决魔将?传说中的灭星级禁器?
江牧隐有些胡思乱想,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过身就看见了教堂的大门,上面浮雕着奇异的图案,看起来简直像是奇幻电影中法师们绘出的法阵,江牧隐觉得这些简直都是活的,因为在他眼中这些图案看似禁止,可在他感觉这其中蕴含着生命,强大的生命!
男孩看着江牧隐,他的掌心中也有一个法阵,与门上的一般无二。
江牧隐巍巍颤颤的伸出手,他能够感受到那生命的反抗,但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门上的东西不敢伤害到他。
最终他终于推开了那扇门,轻松的就好像推开一扇木栅栏的木门,他发出一声叹息,“多少年了,我还是取回了我遗失的东西。”
那声音不是江牧隐说的,他自己都很惊异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声音甚至都不是他自己的!
“*****,你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为什么你的声音出现了?”男孩的眼睛在这一刻失去了聚焦,同时他手掌上的图案也逐渐消散了,一部分的力量回到了他的身体中。
江牧隐走入了教堂,当先遇到的就是两条岔路口,一条通往光、一条通往暗,可是他莫名的就知道两条路他都走不了,只有两条路口交接的地方,那里才是他现在能够使用的。
你心有光明,可以使用
你心无黑暗,量力而行
这两句以古代不知名的文字刻下的话江牧隐看懂了,但却不明白什么意思,这两段话从墙壁漂浮出来,分别向内融合,最后变成了两颗黑白的戒指,一根银色的链子凭空出现,将这两枚戒指串上,随后戴在了江牧隐的脖子上。
江牧隐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两枚戒指,觉得像是玉一般,那种玉石般的细腻感渗入了感官中。
他退出了教堂,仰头去看那个本该坐在尖塔上的男孩,可现在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诶你下来啦。”江牧隐一转头就看见了那个男孩,他站在江牧隐的身后,这时候他才发现这真的是个孩子,目测也不过到他的胸,大概有一米到一米一左右。
男孩看着江牧隐,忽然伸出手来,那是一只很白净的小手,在黑袖子的衬托下更显白了。
江牧隐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却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男孩看着江牧隐,江牧隐看着男孩。
“从此刻开始我们的契约达成,”男孩认真的说,“在未完成契约中的交易前,我将守护你至永恒。”
永恒?果然还是小孩子,像他这样活不过十八岁的人哪里还有什么永恒呢?可江牧隐点了点头,他认可了这份契约,说来也挺奇妙,这一段的时间里他的身体就好像不属于自己一般,总是做着自己还没有想好的事情。
契约?交易?
江牧隐最后看了看男孩的瞳孔,忽然伸出手掐了掐他的脸蛋,在意识逐渐消失前,他最后看到的是男孩惊怒的表面。
这个梦也挺不错哈。
江牧隐最后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