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醒了。
在这个深夜他从病床上缓缓坐起来,拔掉了自己的氧气机,靠在床头上。
他看向窗外,诺顿的夜色总是这样,即使是星星也只有几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他就是想看,或者说发一会呆吧。
“醒了?”灯光突然打开了,晃了罗兰一下子。
走进来的是老人,很老的老人,基本上就是那种走两步咳嗽一下、走五步歇一会的那种。而且他就像是普通的老人,穿着一件看起来就有些老旧的衣服,拄着一根拐杖。
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那双藏着精光的眼睛吧。
“你是谁?”罗兰警惕问。
“唔……雷斯威特·雷纳,”雷纳走过来在床前落座,一张悬浮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来,正好飞到雷纳的屁股下面,“你现在不认识我没关系,你很快就能知道我的名字了。”
“这是哪?你……是医生吗?”罗兰迟疑的说,因为他不确定哪家医院会有这样老的医生,他看起来简直都有八十多岁了,走路都在打晃。
“我不是医生,”雷纳摇摇头,“这里是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罗兰念这个陌生的名字。
“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这里是翡冷翠星。”
“翡冷翠……这里!是翡冷翠?”罗兰震惊了。
“当然。”雷纳站起身,“好了,也见过一次面了。罗兰是吧,你以后会经常看见我的。再见。”
说完他摇摇晃晃走出病房,罗兰看得很清楚他刚出病房就被人搀扶住领走了,附近跟着警卫人员……应该是翡冷翠的大人物吧。
罗兰现在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那个现在唯一能回答他的问题的人刚刚走了。他应该在问一问希尔顿什么时候会来看他,扭头看见床头柜上有一块透明的板子,看起来就是一块玻璃板。
罗兰不明白为什么医院里会有这东西,伸手拿过来翻看,结果手指刚一触碰到玻璃上的时候,屏幕就亮了起来。
“指纹已录入,虹膜扫描完成,身份认证完毕。欢迎您,罗兰·潘德拉贡先生。”
罗兰被这东西吓了一跳,数据屏甩飞到地面上。半响才意识到,那是翡冷翠的高科技产品。
罗兰提着输液瓶下床捡起了数据屏,回到床上兴致勃勃的玩了起来,全然没有注意到刚刚数据屏开机时叫了他的姓氏。
一直天亮,罗兰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数据屏,他饿了。
现在是早上6点30分。罗兰看了看时间,决定自己下床去医院食堂吃点东西……话说翡冷翠的医院应该也有食堂吧?
罗兰自己尬笑两声,摘下了手腕上的输液器,起床穿上拖鞋,刚打开门要出去,就好像撞上了一堵墙一般。
罗兰慌忙后退两步,然后就看见了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前向他敬礼,“你好!我是来自十字禁军军部的莱塔·拉塞尔少校。我代表军部,欢迎你的加入!”
“您……是在叫我?”
……
半小时后,耶路撒冷第四中央大道。
一辆普通色调的飞行车行驶在大道上,看起来与一般的飞行车没有两样。可在那涂层的下面,是军用级的放火炮装甲,车头上的装饰是能量探头,可释放能量护盾。
罗兰坐在后排的车座上,有些不安的低着头,当然这完全是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孩的原因。
她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抱着一杯奶茶用吸管喝,声音稀里哗啦的。
“你们呐,”拉塞尔少校摇摇头,“都自我介绍一下吧。”他透过后车镜自然能看见后面车座上的情况。
“弥赛亚圣教中央教区梵蒂冈大教堂的修女,弥赛亚圣教教皇厅秘书处教皇随行秘书,弥赛亚圣教翡冷翠星圣母修道院院长。我是一位神职人员,你可以叫我云羽。”女孩放下奶茶杯,脸上原本的笑容都在这一刻褪下,她庄严的坐在椅子上,严肃的说出自己持有的尊贵头衔。
罗兰被震撼了。
他完全不能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居然已经成为了教廷里的大人物,位阶上来看或许还不算很高,但她才不到十岁啊!
云羽一会儿就恢复到最开始的调皮女孩样子,她咬了咬吸管,目光斜到窗外,不看罗兰。
“那……那个,我是罗兰,诺顿人,今年八岁了……”罗兰颇扭捏的说出自己的名字,眼睛低垂,脸色微红。
拉塞尔少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连咳嗽了好几下。
十字禁军军部。
罗兰一下车就被面前的建筑吓到了,这座颇有复古风的大楼爬满了常青藤。经过大门的警卫哨时甚至都没有拦车检测和询问,大门旁的穿着白骑士动甲的骑士抚胸行礼。
拉塞尔少校把车门关上,笑了笑,“别那么惊叹,这里其实只是一栋综合办公楼,真正的军部不在这里。希尔顿阁下为了见你,才把地点选在这里,毕竟你现在还不适合进入真正的军部。”
罗兰不解,直到云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了指大门外那些站在警戒线外合影留念的旅客,“看看他们也就知道了,这里其实就是用来撑面子的。国家的机密核心,怎么可能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拉塞尔少校领着两人走进办公楼,从外面看确实是戒备森严,可进入到里面来就会发现这里其实很空的,偶尔走过来一两个人也都只是尉级的骑士军官,整栋楼近乎一个空壳子般。
拉塞尔少校带领他走向了电梯,按下了通向顶楼的按钮。
“见到希尔顿阁下后,你要慎重考虑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拉塞尔少校低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不再说话,沉默带路。
他终于再次见到这个男人了。
罗兰默默想着。
他像是一位君王般端坐在椅子上,面色肃然,好似接见臣子的国王,无形的威仪填满了这间不大的办公室,让罗兰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