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地冲淡了往昔,岁月的痕迹并不那么狡黠地想要贯穿百年,王子川,这个人的名字也悄无声息地殁去了。
王家是岐县有名的望户,不知从何时起便在本地做中药生意,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小县城,也因为王家的中药生意而名声远播,直到明朝末年经历过长时间的社会混乱,其规模有很大的缩水,却终究伤不及经络。一直没有间断过医药生意的王家人,在一段算是和平的时光之后,终于也随着门户的开放,迎来了另一种命运。
太平天国席卷各地,王家又一次大规模资产缩水,上一代当家人外出拜访客户,回程路上,撞见一支“起义军”,被胁迫参加了反清抗争,在某一场战役中战死之后,失去了主心骨的王家颓像毕现。
王子川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他是最后一个出生的。在王子川出生后不久,他的母亲王刘氏因为一场急病,在一家人的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溘然长逝,这位倔强妇女的离世,给王子川的家族带去了巨大的打击——王家的现任当家人,王三爷,因此一蹶不振,她的殁去,如釜底抽薪一般,彻底为王家的垮塌打开了裂口。
然而这也许就是命运,王家的日子大不如前,却还较当时一般人家略宽裕一些,所以王子川的成长,也能说得上是衣食无忧,然而王家人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傲气,相较以前,现在的日子可以说是算得上节衣缩食的生活,这让王子川的哥哥和姐姐们,一时难以适应。
王子川4岁这一年,县里办起了新式学堂,本地一些有名的乡绅集资出钱聘请了几个留过洋的博士和一个外国人——据说是印度人——来学校教书,没过三个月,就发生了一桩大事。
王家对门的邻居,新搬来一户外地人,据说是某地发生了小规模的旱灾,这家人便来到此地投亲,一同搬来的有一个年仅14岁的姑娘,长得稍有几分姿色,说是已经许了人家,是某位老秀才的儿子。她整天呆在家里学刺绣,但是小县城几乎人人都认识她,姑娘姓韩,小名丫子,人们都叫她丫头。
这一年的中秋之后的某一天,丫头在家里照旧摆弄着绣品,吃了午饭,便小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晕目眩,有些不适,在起身稍微走动一会儿之后,有所好转,正赶上这天家里无人,丫头便拿了些钱,去往本地的药房想看看病,配点药。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丫头的家里人都回到了家里,不见了丫头,纷纷外出找寻,一时之间,没有任何线索,只听某家老人说,曾经在药房外见到过丫头,提着三包药,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这家人便匆匆地感到本地药房,四处找人打听。最后在一个小男孩的口中得知,韩丫子在天快黑的时候,坐上了一辆马车,朝着县城外驶去,那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她。
第二天上午,衙门口的吏员在县城外20里的一个废弃房屋内,发现了已经毙命的韩丫子,据当时在场人士回忆,现场极为惨烈,被害人的上衣被人撕毁,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贴身衣物,也已经被撕烂,其下身衣裤则全数被剥去,下部到处是血迹并有污浊之物,场面污秽不堪。韩丫子整个人呈仰面斜躺在地上,双眼圆睁,牙齿紧紧地咬着,双手握拳……
韩家人见到这个场面,当场昏厥了两个,韩家长兄不忍见到妹妹这副样子,偷偷溜出屋外,掩面哭泣,手紧紧地握了拳,重重捶打在泥瓦墙上,砸落了不少碎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