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2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如今“成人”是指18周岁以上的完全行为能力人。子路问什么是”成人”,意思等同于如今“大写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高尚的人”,是“志士仁人”,近于完美的人。
孔子的心目中,没有独立个体是成人,多人优点的混合体才成为“成人”。下面看文献。
何晏、邢昺《论语注疏》: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马融曰:“鲁大夫臧孙纥。”)公绰之不欲,(马融曰:“孟公绰。”)卞庄子之勇,(周生烈曰:“卞邑大夫。”)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孔安国曰:“加之以礼乐文成。”)亦可以为成人矣。”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马融曰:“义然后取,不苟得。”)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孔安国曰:“久要,旧约也。平生,犹少时”)。邢昺说:此章论成人之行也。“子路问成人”者,问于夫子,行何德行谓之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者,此答成人之行也。必也,知如武仲,廉如公绰,勇如卞庄子,艺如冉求,既有知廉勇艺,复以礼乐文成之,虽未足多,亦可以为成人矣。“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者,夫子乡言成人者,是古之人也,又言今之成人不必能备如此也。“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者,此今之成人行也。见财利思合义然后取之;见君亲有危难,当致命以救之。久要,旧约也。平生,犹少时。言与人少时有旧约,虽年长贵达,不忘其言。能此三事,亦可以为成人也。注“马曰:鲁大夫臧孙纥”:案《春秋》襄二十三年《左氏传》,以阿顺季氏出奔邾,又以防求为后于鲁,致防而奔齐。齐侯将为臧纥田。臧孙闻之,兄齐侯。与之言伐晋,对曰:“多则多矣,抑君似鼠。夫鼠,昼伏夜动,不穴于寝庙,畏人故也。今君闻晋之乱而后作焉,宁将事之,非鼠如何?”乃弗与田。仲尼曰:“知之难也。有臧武仲之知。”杜注云:“谓能避齐祸,是武仲之知也。”
朱熹《论语集解》: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知,去声。成人,犹言全人。武仲,鲁大夫,名纥。庄子,鲁卞邑大夫。言兼此四子之长,则知足以穷理,廉足以养心,勇足以力行,艺足以泛应,而又节之以礼,和之以乐,使德成于内,而文见乎外。则材全德备,浑然不见一善成名之迹;中正和乐,粹然无复偏倚驳杂之蔽,而其为人也亦成矣。然亦之为言,非其至者,盖就子路之所可及而语之也。若论其至,则非圣人之尽人道,不足以语此〕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复加“曰”字者,既答而复言也。授命,言不爱其生,持以与人也。久要,旧约也。平生,平日也。有是忠信之实,则虽其才知礼乐有所未备,亦可以为成人之次也。程子曰:“知之明,信之笃,行之果,天下之达德也。若孔子所谓成人,亦不出此三者。武仲,知也;公绰,仁也;卞庄子,勇也;冉求,艺也。须是合此四人之能,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然而论其大成,则不止于此。若今之成人,有忠信而不及于礼乐,则又其次者也。”又曰:“臧武仲之知,非正也。若文之以礼乐,则无不正矣。”又曰:“语成人之名,非圣人孰能之?孟子曰:‘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如此方可以称成人之名。”胡氏曰“今之成人以下,乃子路之言。盖不复闻斯行之之勇,而有终身诵之之固矣。未详是否?”〕
子路问”成人”,是想成为“成人”,孔子本可以抽象的回答“知、廉、勇、艺,配以礼乐,乃成人也”,但或许担心子路不得要领,所以“以人为镜”进行形象描述:要有臧武仲那样的智慧,要有孟公绰那样的清廉,要有卞庄子那样的勇敢,要有冉求的多才多艺,然后学习掌握礼乐文化,就可以成为成人了。显然这个标准对子路来说,勉为其难了。孔子退而求其次,接着说:今天的“成人”不一定都力求那么的完美。只要能做到遇见利益得失先考虑到适宜与否,遇见危机、危险,能不忘初心、不忘记自己常挂在嘴边做人的准则、原则,不见利忘义,信守并践行诺言,也是可以算“成人”的。
能想象出,子路对老师的教诲,“闻斯诸行”,“终身诵之”,一派热火朝天的繁荣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