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想躲到什么时候,难道要让我请你出来吗?”
恭冰抬起头,朝着巷子上方看了过去,巷子宽约两米五,两侧皆是三四层高的房子,暗淡的墙壁色调老旧,在昏黄的路灯下,如同刻板画一般,而高高低低的屋顶与天连接,错落地朝巷子前后延伸而去。
恭冰说完后,半天没有反应。
“嘿,你个小家伙。”恭冰低声嘀咕了一句,脚下微动,一个罐头被踢了起来,恭冰用手接住后朝屋顶猛地甩了过去。
罐头高速旋转着,在即将打在四层外壁的角落时,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里,一个身影突然冒了出来,从黑暗之中跳了出来。
匡的一声,罐头打在墙上反弹开去,掉落回地面,声音在半夜之中格外响亮。
突然出现的身影则显得有些狼狈,对方在墙壁各个凸起处轻点,最终落在了地面。
“舍得下来了吗?”恭冰问道。
“你这家伙还真扔啊?知不知道这里的罐头都很脏的啊?”对方语气恼怒,但声音却仍给人一种黏黏糯糯,非常可爱的感觉。
“我觉得你该去看看耳科了,我已经说过让你出来,只是你假装听不见而已,萝拉同志。”
“哼!!”
“说吧,你在这里干嘛?”恭冰问道,接着又补了一句:“别跟我说你又出来散步,我刚刚进巷子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你了。”
“什么?怎么可能?”萝拉瞪了瞪眼睛。
“别什么什么的,你这么明目张胆地挂在那,瞎都能看到,要不是别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上方,不然就你这么随随便便的样子,早就被所有人看到了。”恭冰叹了口气说道。
“好了废话不多说,这是肖恩的指示吧。”恭冰也不再兜圈子,语气平淡开门见山道:“你是他派出来专门保护瑞塔的吧。”
“其实远在认识你之前,我就留意到有一个小女孩总是会出现在我家附近,不是在公园,就是在公交车站,不是路边,就是在转头的任何一个位置,总能让人不经意发现。”
听到恭冰的话,萝拉当即就要反驳,可看到恭冰一脸笃定的表情,她旋即觉得,即便开口解释些什么,对会显得有些苍白,于是便止住了嘴巴。
“瑞塔每天进进出出,基本都是你在负责保护,你个子娇小,模样幼齿,却实力强大,的确是个不引人注意的家伙,而且很难让人感觉到威胁。”
“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掩饰,最好的保镖。”
“对吗?”
“我说的没错吧。”
“我早该想到的。”
“哼!你这话,到底是夸奖还是在损人啊。”萝拉环抱双臂,哼了一句道。
“既然是你在负责保护瑞塔,那今晚你为什么不出手呢?”恭冰问道。
“只是些小混混罢了。”
“你觉得他们自己能解决得了吗?”
“顶天不过挨一顿打罢了,况且挨打的还主要是那男生,他和我可没什么关系,我更加没出手理由了。”
恭冰抿了抿嘴,不置可否。
“所以不是可能危及生命的话,你就只是袖手旁观?”
“不然你以为呢?难道我是她的保姆?”萝拉切了一声。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恭冰问道。
......
“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萝拉眨了眨眼睛。
看着萝拉的模样,恭冰板起了脸。
“那在灵顿市的那次,你为什么没有出现,那时瑞塔面对的可是恐怖分子,那些家伙手上拿的可不是水枪。”
“难道这也不算是危及生命安全的事吗?”
对于上次灵顿市的事情,恭冰现在仍然有些心有余悸,要不是自己恰好及时出现在那里,瑞塔一个女子在那,真的可能会遭遇到危险,不仅仅是受伤更可能是丢了性命。
何况当时瑞塔正和拉哈尔博士躲在一起,被波及到的可能更是直接飙升。
想到这一点,恭冰对萝拉的怨气更大了一些,语气也变得没那么客气起来。
察觉到恭冰态度的变化,敏感的萝拉眉头跳了跳,顿时有些火气冒了上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想要害死瑞塔吗?”
“我没有这么说......或者是你有这样想过?”恭冰不咸不淡地回道。
“放你的狗屁,你以为当时为什么只有几个恐怖分子进到演讲厅呢?”萝拉大声说道。
“当时要不是我在外面挡着,演讲厅早就被恐怖份子塞满,你那亲爱的姐姐也早该满身枪眼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那时也没在那里,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真正一直在保护她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所以,别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看着我。”
“还有你......”
说道这里,萝拉忽然醒悟了什么,顿时止住了嘴巴。
“怎么停下来了,继续说啊。”恭冰说道。
“你在故意气我。”萝拉紧紧盯着恭冰:“你在套我的话!?”
原本板起脸的恭冰,这时似乎放松了下来,不复刚才的严肃表情。
这时在巷子外,有趁着夜色载土进城的卡车呼啸而过,走在不算平整的路面上发出轰隆的响声,伴随而来的震动似乎让巷子中的路灯也颤抖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对。
萝拉依旧一身不变的带兜帽的黄色连衣裙,双腿是黑色的带暗纹的棉袜。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她双手放下,垂在身体两侧,平静第问道。
“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恭冰随手将烟屁股丢掉,接着说道。
“我想的问是: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如此紧张瑞塔,为什么派你一直暗中保护着她。”
“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别跟我说因为她是肖恩的女儿,我还是他儿子了,也没见他有派人保护我。”
听到这里,萝拉嗤笑了一声:“你是在吃醋吗,小加百列。”
“很好笑吗?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恭冰重新掏出一根香烟点上。
见此,萝拉终于收起了笑意,认真地看着恭冰,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或者想将这张脸和脑中的回忆作对比,不过似乎并没有成功。
“加百利,你真的变了很多,连一直暗中观察着你们两个的我,也觉得有些认不出来了。”萝拉叹了口气。
听到对方的话,恭冰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肖恩和瑞丝......
然后,萝拉继续说道。
“有些事情,并不适合从我嘴里面说出,因为我没这个权利,也不想说。”
“但你可以自己去看,自己去查,甚至自己去问。”
“但作为朋友,我只想说,有些事情真没必要追根究底,不是你的事情就别自己主动触碰。”
“这样做,对你其实并没有好处。”
说罢,也不给恭冰追问的机会,萝拉原地一跳,身形轻盈的她,在巷子两侧的墙壁上来回弹跳,几个来回便上到了屋顶。
看着萝拉消失在屋顶的背影,恭冰沉默了片刻,随后暗自摇了摇头。
他叼着烟,迈步来到了瑞塔刚刚倒地的位置,弯腰蹲了下去。
恰好正对着路灯的墙壁上,沾染了血渍,血渍虽然不大,却顺着墙壁流到了地面,形成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恭冰看几眼后又低下了头,地面上,在有些杂物当中同样又一滩显眼的血渍。
恭冰伸手来回扫动,翻了翻地上的东西,最后在里面捡起了一根半指多长的铁钉,在路灯的照亮下,生锈的铁钉整根通红,显得血迹斑斑。
恭冰的脸庞在吞云吐雾中若隐若现,只有双眼闪烁着思考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