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精确来说是木棒,它的表面极为光滑,没有经过精细打磨或是长时间使用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效果的。
而且在地上的一端也没有人力或自然导致的断裂碎片,只有像是被锋利圆锯弄出的整齐断面。
珈奈还注意到木棒被斜插在土里,插得很紧,她两只手才把木棒拔出来。
粗细也很适合人手握着,不过不适合珈奈,太粗了点,可能是给男人用的尺寸。
长约半米,也差不多是耍起来比较顺手的长度。
木棍插在一段树根后面,刚才只是稍稍露了点头,珈奈是在大大咧咧跨过树根的时候被这个树根二号绊倒了。
所以,是谁想出这么个办法把这个可以拿回去当晾衣杆的木棍拿过来专门插在这呢?
珈奈可不会这么无聊。
但她现在有些无聊,在这建房子的想法已经消退,她还是想明白了自己不能和猴子住一块地方。
无聊促使她仔细观察这根木棍。
而仔细观察无论是在游戏中还是现实里都会有所收获。
在刚被拔出来的那端,带着点新鲜泥土的那头,有几道裂痕,是十字裂口。
严格遵循了对称原则,刚好成了道十字线。
就像是古代原始人在用木棍制作长矛时划开的口子,里面塞了点什么东西,发出淡淡的金属光芒。
珈奈从腰包里掏出把小刀,把木棍这头全部割开,从里面掉出一把钥匙。
有谁在这森林里专门藏了把钥匙?
钥匙的表面没有生锈的痕迹,像是把刚做出来不久的,说明它放在这里的时间也不长。
是哪个孩子在玩藏宝游戏吗?
没有什么头绪,珈奈把钥匙塞进口袋,继续在周围乱晃,既然被她撞见了那收起来也就不要有什么意见,在大街上见到钱她绝对要捡起来占为己有。
当然……如果太多就不好说了。
不过这把钥匙也不是什么金子银子做的,它的主人把它放在这个自己看不到又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就要做好丢失的准备。
一边感慨自己行为的恶劣,珈奈一边朝前走。
就是拿回去摆着当收藏她都不会把钥匙放回去,除非世界即将毁灭而这把钥匙能放出被关押的救世英雄……
或者钥匙主人现在出现,并且很需要钥匙。
如果是谁在前一段时间把钥匙藏在这的话,那他一定会留下些痕迹。
反正现在也没事,不如去找找。
珈奈再次给芬兰迪发信息确认是否需要自己回去,得到“你在街上散步就好”的答复后,她立刻折返回去准备当猎人。
也许是前几天刚下了场雨的缘故,土壤还有不少水分,是刚好让人感到潮湿而不会沾上鞋底的程度,这对调查痕迹也很有帮助。
珈奈刚才的足迹就很明显,一个个脚印间隔也很均匀,虽然地形有些复杂但并不妨碍她保持自己有些刻意的步伐。
一步一步顺着脚印走回去,一直走到跌倒的地方。
地上的落叶层被压扁压乱了一些,而小树枝都被压断,珈奈甚至可以从树叶上的形状来推出自己摔倒时的样子。
感觉很蠢。
在钥匙被留在这的时候,天气一定更加潮湿,那时的土质也更加松软,一点重量就能在地上留下专属的痕迹。
蹲在地上,珈奈仔细观察着那节树根的周围。
把木棍插在这只能在大树的这边行动,那么脚印也就一定在这里……除非他是从树上用绳子降下来插的木棍。
珈奈慢慢注意到一堆落叶与周围有不相符的下陷程度。
然后在周围,她又找到了一些与之相似的下陷处。
这些区域不一定都是人经过踩出来的,地形的起伏与风力作用都可以产生这种效果,甚至几只小动物也能办到。
珈奈更加仔细地比对起这些区域,经过对脚印大小的预估和对脚步距离的简单计算,她慢慢排除那些乱七八糟的干扰选项,一条有序的路线渐渐在眼前出现。
多亏了这两天的湿气,不然就凭她这三脚猫的侦查能力,看到黑都没有头绪。
木棍插地处旁边的脚印有些深,她小心翼翼扒开已经粘在一起的树叶碎片,清理出一个比较完整还带着鞋底纹的脚印。
那个人在这蹲了一段时间,说明他花了点工夫来找一个比较好的位置。
可是,为什么不带在自己身上呢?
疑问太多,这条根本排不上号。
珈奈顺着刚找出的痕迹慢慢往前走。
那个人一路左晃右晃径直去了一片岩石区,在那里就没有脚印可以找了。
珈奈也不管这么多,直接顺着最后的方向往里走,如果找不到那也就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这片岩石区从山这边一直延伸到另一边,其中没有几棵树,石头上的青苔倒是长了不少,这给珈奈的行进带来不少麻烦。
还未完全消失的湿气在这时就成了阻碍,她脚上穿的不是登山防滑鞋,只是普通的短皮靴,可以说是最不适合在光滑的石头上行走的。
速度越来越慢,珈奈必须扶着旁边巨大的石块来保持平衡,她早已忘记那个痕迹指向何处,此时只想快点回去。
虽然她已经走到另一边了,可以看到那壮观的黄金海峡,现在就有几艘商船从中间通过。
远处传来模模糊糊的呼喊声,观景平台上情绪高涨的人群在合影留念。
珈奈与观景平台中间刚好被一块巨大的突出岩石挡住,互相都看不到对面。
少女此时也打算坐下来休息会,准备返程的事情。这里算是山顶,太阳的力量让岩石回归到它干燥的属性上去。
然后她就又看到一个有些碍眼的东西。
一个罐头。
在旁边的石头缝里。
“越来越邪门……”
珈奈嘀咕着站起身,走到石头缝旁边把罐头拿出来。
这显然不可能是一个未食用的罐头,它已经开口而且里面的内容也全部消失,但消失得不怎么干净。
镀锡铁皮按理说不会让这些残留物粘在上面,但这些已经凝固的肉沫就是那么顽固……可能是主人就是这么放上去的。
因为它端端正正躺在石头缝里。
珈奈看了下罐头包装,是牛肉罐头。
她立刻想到令自己魂牵梦萦的那种澳洲专属已停产的牛肉罐头,但手上这个与那种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个只是世界各地都很常见的那种一昧为了便宜而在肉上做了些手脚的“平民”罐头,根本无法锁住那股属于牛肉的香味。
珈奈曾经被它的重量迷惑而买过几个,但尝了一个之后就决定把它们扔掉。
在她看来这种毫无追求的味道简直是在侮辱牛肉,堂堂牛肉怎么可以与无聊至极的午餐肉来到同一种境界?
当时在略微恼怒的心情推动下她差点把剩下几个没开封的罐头全部扔掉,但小时候不想吃妈妈做的有些难吃的饭而被打的场景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那时她愣了一会,然后默默花了一个中午的时间,像吃药一样把那几个罐头当做午餐全塞进肚子里。
现在看到这个带有不好回忆的罐头,珈奈心里很平静……又有一个可怜的人吃了这个出生即是过错的东西。
它或许很适合填饱肚子,但珈奈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单单填饱肚子了。
……
时间回到一天前。
……
这个男人已经在石头上坐了好一会。
他面前的石头上有一个简易酒精炉,上面架着个罐头。
“为什么……老是找不到她做的那种呢?”
他自言自语着,无神的双眼看着被加热的罐头。用夹子把罐头取下来后,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包。
“希望那厨师别骗我。”
小心地展开小包,里面是混在一起的花花绿绿的粉末。
他凑近闻了一下,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又皱紧眉头。
“这东西真的跟牛肉配?”
远处是即将经过黄金海峡的游轮,他往游轮那边拜了一拜,似乎是希望代表着科学与文明的大船能保佑这里的烹饪能取得理想的效果。
汤汁已经沸腾,大大小小的气泡正往上冒着,带着牛肉的味道拱进他的鼻孔。
“越来越不像……一开始就不像!”他这么说着,把粉末全部倒进罐头里,“不过这是最后一个没尝过放了,我就带了这么些。”
或许是因为在这坐了有些时间,他习惯了跟自己说话。
他背上的大包里是已经被吃完的罐头,这些空罐头需要他全部带走,保护自然的理念在此得到发扬。
不顾依然滚烫的罐头盒,他用那布满老茧的大手将其捧起来,轻轻晃了几下好让粉末与肉块混合,撅起嘴吹了几口气,然后吸了一小口。
“嗯……”他砸吧着嘴。
“根本不是一类东西,算了……”
他看了下表,仿佛是看到时间快到了,不管里面汤肉的高温,咕噜咕噜一下喝掉大半,然后把罐头放到旁边的石缝里。
在他身后的树林里走出一个人。
他迅速站直身子,说道:“一切正常!”
“我不赶时间,你可以把饭吃完。”来人缓缓说道。
“谢谢关心!我已经吃饱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就带您过去!”
“好吧,记得等我们走的时候把垃圾处理掉。”
“当然!”
他等来人从身边走过,再警惕地扫了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藏在附近后,快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