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奈很想让自己在三傻面前表现得亲和一些,但三傻总会用傻到恰到好处以至于难以分辨他们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的行为打消她的念头。
明明这三个人在刚见面时都挺正经的,可不知为什么随着认识的深入,他们都癫狂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过分。
珈奈搞不明白。
想讲笑话可以回去做椅子上好好讲,想玩游戏也可以找个空闲时间痛快玩一把,可他们非要在这么个即将面对共同敌人的十万火急时刻想出些格格不入的东西。
从刚在赛场上见到他们时少女就注意到了,他们三个似乎在密谋些什么,而且从他们那鬼鬼祟祟不怀好意的鬼畜眼神来看肯定跟自己有关。她不关心三傻又要做什么,只是希望别在这边搞出差错。
搞大事情的有她一个就够了,世界很大,但容不下第二场山林火灾。
所以她大致把三傻的任务告诉他们,然后与他们分离,回到自己最熟悉安逸的独行状态。这种环境中夜魔没法用,她的计划中也没有夜魔的事。
消防飞机间歇性的灭火行动把火线切成了几段,站在半山腰上看过去像是火墙组成的迷宫,刚洗过澡的草木很难在短时间再次引燃,给她提供了在林中穿行的可能。
驼峰水袋此时只剩下一小半,她分给兰心她们不少。除此之外还有那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罐头,她都想带回家收藏了。
她把除了这些跟夜魔之外的所有东西全部扔掉,重物离身的一刹那仿佛获得新生,也让她感慨自己费这些劲陪斯卡特玩真是脑子有病。
都到了这一步,不把他揍一顿也对不起这一路的汗水。
……
星守与两好友严格按照珈奈的指示,一直贴着火线走。
文森特走在前面问:“你为什么不跟她一起走,我和德郎克不想做你的终身伴侣。”
星守回答:“你没听人家明说让我们分开?”
“她说你就听了?她让你跳楼你去不去?”
“她不会那样说的。”
“这傻子。”文森特闭目酝酿了下情绪,“眼下前卫团里面就你一个是情感白痴,我跟德郎克好心好意教你你还不听,除了我俩你还想有谁教你?”
“别急,急不得。”德郎克开始安慰,“我认为刚才要是真死皮赖脸贴上去才是下策,人家珈奈是个干正事的人,我们也就先别想别的。”
“说得对!”星守很高兴有了战友。
文森特不满道:“一直按兵不动,到最后被人半路截走可别哭。”
“不会的!我保证!”星守很是自信,“他跟我以前遇到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我可告诉你,有不少女人就靠这点忽悠小男生呢。”文森特抬头望天,仿佛老了二十岁,“酒吧门口每天都有被骗到人财两空的小伙子喝得烂醉,躺大街上等死,都是自以为碰到了最特殊的人。”
“我知道!但她不是!”星守毫不在意。
“德郎克,提前给他买箱酒,回去再给他在大街上留个位置,以防万一。”
“明白。”
“你们就不能盼我点好?”星守哭笑不得,“我活到现在好歹也见识过不少人了,这么不信任我?”
“不听老人言吃亏……有情况,蹲下!”
文森特担起了哨兵的职责。轻松谈笑的气氛即刻消失,三人切换到临战状态。
视线越过跳动的火苗,星守模模糊糊看到在不远处盆地与山坡的分界线上出现了三个人影。
“能看清是斯卡特吗?”
星守眯眼努力分辨,“应该不是,珈奈说了斯卡特穿着跟他助手不一样——它们也分开了!”
“那我就放心了,”文森特有些紧张,“要是直接跟他起冲突我还真有点虚,以后还要打交道的。”
“如果他在这就由我来打。”
“你?”其他两人齐声质疑。
“我——”
星守本想反驳,可转念一想自己还真不是高战力选手。
情急之下他憋出一句,“实在不行我就咬他!”
德郎克说道:“这里最能打的是我,一会你们两个努力拖住各自目标,等我解决完再帮你们,现在先下壕沟。”
前卫团一齐跳下刚刚找到的天然壕沟,躲在里面静静等待那三人的到来。
那三个敌人看起来也不轻松,他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也不知道在怕些什么。
星守忽然理解到在百年前的阵地战中那些跟自己一样缩在战壕里的士兵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明明可以看到敌人不断逼近,但渴望战果最大化的长官命令不准开枪,必须等敌人大部队走近到三十米以内相互之间已经不能再靠近的时候,那时再由一声怒吼打出杀戮的开始符号。
而士兵们只能在这段等待中煎熬,手中的钢枪躁动不安,扭曲的脸庞正对着佝偻着腰朝阵地靠近的人。
“就按照现在的左中右顺序对上那三个,我会尽快解决中间的人,知道吧。”
到底是正经上军校的,德郎克很快就开始发号施令,其他二人也没觉得奇怪,只感到有个明确的目标真是太安心了。
蜿蜒的火线把那三人慢慢引到壕沟的位置,星守用力眨着眼,缓解自己的紧张。
五米,四米,三米……
他不知道自己真实水平如何,只想着一会死也不能放手,好歹吃那一身肉压上去也算值了。
敌人的脚步声听得清清楚楚,德郎克两手扒住壕沟边的草根,压低身子,像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花豹。
星守跟文森特有样学样。
“拉!”
德郎克手一伸就拽住了一条腿,再使出浑身力气把对方扯进壕沟,两人滚在一起。
星守也抓住一条腿,但差点被带出去,好在他蹬住土坡像蟒蛇抵死缠绕一样转着圈把目标拉下来。
“哎呦我去!”
听声音就知道文森特那边吃了亏,星守在努力控制这边敌人肢体的空当往那边看了一眼。文森特根本没抓住,敌人正在后退,而他正想爬出壕沟。
“你来这个!我上去!”
德郎克大吼一声踹了地上那人一脚,接着轻轻两下跃出壕沟,像疯子一样朝最后的敌人冲锋。
星守已经没法关注后续的进展,他发现自己还是有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虽说占了一个突袭的优势,可晕头晕脑之间就被敌人占了上风,他现在就被压在下面,好在光拼蛮力自己还挺争气,仅凭双手跟敌人打得有来有回。
他打不中敌人,敌人也控制不了他,也不敢硬接他的拳头。这样持续不了太久他就会用光力气,彻底变成任人宰割的肉鸡。
怎么办?以前装酷看那么多摔跤打拳的视频现在记起来的全是碎片,就算想起来几个连续的也不知道要用哪种招数来应对现在的状况。
星守的一只胳膊已经被卡住,他跟敌人都只剩下一边手可以活动。忍无可忍的他正打算不顾一切扯住那人的衣服再来一次大回旋,以求抹平两人之间的差距。
“等等,停下!打错人了!友军!”
没等他伸手,骑在他身上的对手就叫起来。
“谁跟你是友军!”
大少爷抓住空当成功翻身,两人扭成麻花继续在地上滚了几圈,在天旋地转之际他摸到了对面的脖子。
要这么狠吗?这只是个训练,不是战场。
迟疑了一秒,随后他就失去了目标。脖子的主人意识到自己生命受威胁后也发了狠,一记直拳锤在星守的胸口。
“你没长脑子?不要命啦?!”
“唔~”
星守一口气没喘上来,接着也不再顾及脸面跟情面,侧躺抬腿踢中对方的小腹,力道之大直接让双方分开了至少一米。
双方都有些狼狈地爬起来,喘着气准备下一次交锋。
星守瞥了一眼旁边,文森特还在地上跟敌人玩麻花,而德郎克那里没什么动静,也没有人影。他依然要靠自己。
星守小时候很少打架,他的身份断绝了他像其他孩子那样在泥地上打架的机会,跟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柔道老师学半个暑假算是他唯一的格斗训练。
在这方面,他是个新手,连最基本的眼神对抗都不会。所以看到对方那饱含杀意接近喷出火来的双眼,他移开了些视线。对他这种水平来说,气势一输,后面想再赢就难了。
敌人象一只小牛犊朝他冲过来,星守脑子一热就站那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撞,这下又是差点晕过去。时间过了差不多三十秒,对于普通街斗来说这时双方力气都消耗得差不多,战斗也已进入尾声,星守更是处在强弩之末。
可对面不一样。
那要杀人一样的眼神没有半点退让,抓住自己衣领的双手也牢固无比。
他现在才想起来珈奈没说过要怎么使敌人退场,打到他认输吗?
大口喘气的大少爷咬牙想用一次新的地面翻转来拖延时间,他也确实那样做了,可这次翻转要比刚才那次要猛烈十倍。
消防飞机似乎是看准机会趁着这边打得起劲时扔十吨水下来,暂时中断了三对三小组赛的进程。
大水临头时星守正处在敌人的下方,两个脑袋相距不到三十厘米。从天而降的海水就是让人悲喜交加的按头党,让两个脑袋以最快速度接触。
咚!!!!
星守一瞬间就看到至少十层重影,四肢也立刻失去力气,身子像团棉花一样软绵绵地瘫在地上。他唯一知道要做的是屏住呼吸等这场几分钟一遇的特大暴雨结束,免得自己落得在山上被海水淹死的美名。
昏昏沉沉之间他好像听到一声枪响,接着又是几声,过了一会,德郎克用力把他拉起来。
“我们赢了!你还好吧?”德郎克欢欢喜喜。
星守目光呆滞,仔细思考着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