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特捂着脸，在地上扭来扭去，有点……像蛆。
珈奈没有进一步上前出手，走到这一步必须谨小慎微。她猜军团这边撑场子的大概就只有自己一个，凯鲁那样的全被斯卡特给淘汰出局。并且凯鲁已经算是军团的翘楚。
“下次老实一点，你看不出让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吗？非要耍这些花招。”
尽管珈奈从内心深处否定这场比赛，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试着扮演一个令人生厌的教导者。
“我该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说，”斯卡特艰难起身，“你也没有资格来批评我。”
两人身边就是火线，珈奈看到斯卡特整张脸都红彤彤的。相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大热天打到现在加上烤火，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你都输了，还想嘴硬？”少女准备踢出新的一脚。
“我输了？我怎么没感觉出来？”斯卡特咬牙挤出一丝笑容。
“那行。”
衣服没有接受到信号就不会收紧，这次演习也没有存活臂章用来撕，想让人滚蛋还真就只能用枪。
“咳咳……搞出这么多飞灰应该正合你的意，我没猜错吧？”
少女没有说话。斯卡特还没傻到那个地步，一分钟内把事情想明白也算他脑子活络。
“我以前看过一点微表情的书，对此有些了解。”斯卡特指着珈奈，“你在我扔枪的时候笑了一下，对不对！”
珈奈不知道刚才自己脸上是什么风景，不过很高兴是真的。看到斯卡特吃瘪真是太让人愉快了。
“而你却没把枪扔下，说明你还需要枪。”他半跪在地上，接着摆出匍匐姿势，“我还知道另一点，飞机会在火快烧到我们的时候下来浇水。”
珈奈已经习惯了天上轰轰轰的引擎声，经斯卡特这么一提她才听出有一架离他们很近。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算漏了一步。消防飞机的灭火间隔无法预料，实在没法纳入计划内考虑，可没想到打乱部署的刚好是这一步。
“而我的枪离我很近！”
哗啦！！
斯卡特仿佛开了作弊器。他话音刚落，数十吨海水就朝两人的头顶袭来。
珈奈还没组织好骂上面飞行员的话就又一次接受了海神的洗礼，所幸这次有了点经验，在往后栽倒的途中稍稍调整方向护住了后脑勺。
这种感觉跟第一次接受水下憋气训练一样。尽管嘴巴闭紧，鼻子也不再通气，可水就像故意的一样往气管里钻。她的第一次训练以不及格告终，现在这次的成绩只会更差。
等水大部分都渗入泥土后，少女忙不迭翻滚起身。
“喷水除尘！现在空气可是清新得很！”斯卡特也迅速起身，一伸手就摸到了地上的枪。珈奈的枪紧紧背在背后，一时间没法取下来。
可等他抹干净脸后却发现珈奈已经不在原地。抬头一看，少女已经跑到远处仍在燃烧的火线阵地。
“啊啊啊啊啊啊！！！！”
斯卡特有种被愚弄的屈辱感。他暂时被愤怒支配，憋着口气朝即将消失在火线后方的珈奈追去。
他在心里简单计算了一下。两边从地上起身的时间也就相差不到一秒，加上自己拿枪耽搁了一会，这点时间给运动员也就只能跑不到二十米。从目测来看也是这样，珈奈跑出去也就是大概十一二米的样子。
他的速度绝对要比珈奈快，只要一直追赶，很快就能赶上，她就不会有取枪反击的能力。自己只带了一支枪，而她还背着包，被水浇了一身相比增重不少。
等到他冲进火线阵时却发现珈奈蹲在地上，手里还拎着开了口的包——里面什么也没有。
“如果你想用其他方式解决问题，那现在就可以开始。”他感到自己占了上风。
“这里很热，气压差会带起大风，所以烟灰也不少——咳咳！我也只剩这些水，没有雾化，可能效果要差些。”
呼吸道的不适让珈奈必须抓紧时间，在火场里待时间长了会在烧死前就被呛死。
斯卡特满脸疑惑。
珈奈不紧不慢把包扔到旁边的火堆里。成了大湿布的背包瞬间制造出一块安全地带，被扫起的火星升到半空。
“事先跟你说一句，没有枪你是赢不了我的。”
斯卡特也把枪背在背后，握起拳头准备开干。珈奈没有反应，静静站在原地。
“认输就趁早。”斯卡特开始劝降。
“为什么你觉得我赢不了你？”
“你现在的脸色可是很不好。”
少女一愣，然后露出嘲讽的笑容。
“虚张声势也没用。只要把我当成一个跟你同年龄的男性士兵，你就会发现我们两的身体能力差了一截。”斯卡特笑起来，“打架斗殴一开始可都是男人干的。”
“那你就不想让着点我？”珈奈也笑起来，随即故技重施朝他冲刺。
结束了。光靠意志引发不了奇迹。
斯卡特这么想着。接下来，只要随便用一招把珈奈压制到主动认输就行。这样一来自己也就算完成了这场比赛，或许成绩不会如一开始想象的那么理想。
少女还是跟刚刚一样朝自己的腰部进攻，但她应该清楚这样只是羊入虎口。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抓住了珈奈的一条胳膊，可珈奈似乎没有挣扎或是继续攻击的念头。她也抓紧斯卡特的手臂转了个圈，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上面。
这下就变成了珈奈后背着地紧紧抱住他的胳膊，而他半蹲。
“你想怎么样！”斯卡特有信心发狠只靠一只手臂都能把珈奈抬起来。如果她以为这样就能拉平差距那就是大错特错。
抛去其他无关因素以及不合理条件，女人赤手空拳根本打不过男人。斯卡特的最高战绩是一次性对抗三名比自己轻十五公斤的战士，珈奈这个最多有自己三分之二块头的人不可能占到优势，打平都不可能。
“别看我，看路。”
少女抬起一脚，不轻不重蹬在斯卡特脸上，缓缓用力。
胳膊拧不过大腿，脖子更拧不过。斯卡特被这一脚蹬得扭头朝后，一瞬间满眼都是金黄的火苗。
火焰的根部好像有几个圆饼样的人造物。总不可能是地雷吧。
“快炸了吧，都烧好一会了。”
听到珈奈这么嘀咕，斯卡特大惊失色。
“那是什——”
嘭！嘭！嘭！
斯卡特脸上被未知混合液体糊了一脸，很熟悉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名字的味道往鼻子里钻。他立刻往外吐气，防止气管进入异物。
不光是脸，他的全身基本都是那种液体，眼睛更是根本睁不开。他迅速用手抹去脸上的污物，等到可以强忍不适微微眯眼重获光明后，才注意到珈奈不知何时放开了他。
被斯卡特完全挡住的少女基本没有被喷到，她现在已经把驼峰水袋的拉链拉开，
“给你洗洗脸！”
珈奈一扬手，剩下的水像一把蒲扇，覆盖了两人之间的区域。全部打在他身上。
斯卡特用不到两秒的时间洗了脸，接着又听见珈奈喊：“除尘是吧，我也会！”
她已经取下夜魔对准目标。
砰！
斯卡特的衣服开始收紧。他知道自己输了。
哗啦！
消防飞机看准时机又在两人头顶投下巨量海水。
……
总控室内。
“这边已经出结果了，其他地方还有需要观察的没？”
“大部分都是在逃跑，没有交战。”
“两边的成绩怎么样？”
“基本打平。”
“那就是说可以提前结束了？这样也不伤谁的面子。”
“已经请示了，现在在等莱特哈特主席那边的消息。”
“灭火组那边报告十四架飞机不够用，他们要空军那边尽快。”
“空军那的消防吊舱已经装好，勤务还在作最后检测，预计十五分钟后完成。有大概十架改装运输机。等到天亮的话，能再来大约二十架专业的水上滑行机。”
“幸好一开始就把火控制在两座山里面，要是烧出去不知道要烧几个月。”
“烧出去那就只能等它自己灭掉，那时候一百架飞机都没用。”
“地面组报告快到场地边缘了。”
“主席那边有通知！说允许结束！”
“直升机立刻去带人！”
……
跟斯卡特打得有来有回时只是觉得吸气有些伤肺，等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后，珈奈才注意到自己的喉咙哑了。
从直升机上下来时她一头栽在地上，不等其他慌慌张张的机组人员扶她，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救护队就把少女抬上担架。
她急忙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要歇一会。可无论如何嗓子都发不出声音，吓得她拼命摇旁边一个医生的手。
“别摇，我知道。一会给你洗一下就好。”医生毫不在意，“只要没晕就没事，晕了基本就醒不过来了。”
珈奈没有那么多医护知识做后盾，她满脑子都是下半生以一个哑巴的身份活下去的可怜景象，马上就要自己晕过去。
“别人都是跑得离火越远越好，你们却往里拱，不知道是傻还是什么。”
少女不再给医生带去不便，她老老实实躺在担架上，等着这些白衣天使用奇妙的医学手段把发声的权利赋予自己。
可能是长时间不吃不喝还一直运动的原因，也可能是被烤得太久，总之珈奈现在浑身酸痛，四肢无力，头晕犯恶心。好比一台超龄运行二十年又基本没有保养过的机器，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
好不容易搞到手的罐头当成炸弹用掉了，她失去了最后能激起食欲的东西，这下估计又是好长一段时间吃不下饭。
她闭上同样酸痛的眼睛，轻轻握着跟自己躺在一起的夜魔，心想好歹到最后自己没丢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