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步子要稳,不能乱。等你以后打篮球了就知道步伐有多重要。”
伯恩笑呵呵在一堆椭圆机中躲闪腾挪,不时借助自己对地形的熟悉程度来摆脱珈奈的追击。而珈奈只得气喘吁吁越过一堆踏板去抓捕个头巨大却异常灵活的伯恩。
助手则悠哉地坐在蹬腿器上,刷着最低力量等级记录。
“累了吧?要不要歇会?我们先暂停,接着谈谈你姐姐的事好不好?”
见珈奈喘着气放慢脚步,伯恩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掏出瓶橘子味运动饮料,在珈奈面前晃来晃去。
“好不好?露露?”
珈奈就算没记住助手的话也不会开口……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她的姐姐你现在是不用想着往上凑,你自己是死是活还不好说呢。”
助手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
趁伯恩不注意,珈奈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饮料。后者没有在意,扭头冲助手说:“露露我照顾得好好的,怎么就能死?”
“刚才在外面那堆破烂可都是你砸烂的,不少同事拿着的资料也被你踩废了。也就是菲力先生看在有学生跟那么多人在场不好发作,他肯定要挑个时间来让你长点记性。”
“我……那又不是全被我弄的,再说还有不少是露露……”
脑子只能单线程运转的伯恩这才想起自己闯的祸还没个交待,不由得开始找同犯。
“你还好意思怪到一个小孩身上?也不想想要是你不吓唬她那人家能跑?”助手音调提高八个度。
“……你怎么知道我先吓唬的她?”伯恩大惊,“露露,你也别什么都跟他说啊。”
“9——露露可是对你好得很,问她什么都装不知道。”
助手又从怀里掏出平板电脑,轻点几下便调出一段刚写入闪存不久的录像,音量开到最大。
伯恩鬼畜的声音回荡在健身房内。
“……要多少钱你才能把它删掉?”伯恩注意到珈奈表情变了,但他不知道那只是珈奈觉得饮料味道有些奇怪。
“又不是多羞耻的东西,删掉干嘛?再说又没录上你躲厕所里自娱自乐的时候。”
“你——说——什——么——”
伯恩看珈奈没有出现异常反应后,僵硬地走到蹬腿器旁边,小声问:“厕所里也有?”
“呦呵,”助手笑道,“我随便说的,真说对啦?”
“你……”
“那这件事就得用钱来摆平了。”助手捏着下巴,“二十顿凭卡四星店,菜我选。这样的话,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欺人太甚!”伯恩开始无能狂怒,“五顿!”
“跟我讨价还价是不是?十九顿。”
“五顿!”
“那我这就开始写短信。”
“停停停!二十,就二十!”
伯恩按住助手,换上阳光帅气的笑容。
“那就好,我录好音了。”
“你至于吗……”
“再告诉你一件事。我比较喜欢三楼实验室靠北边的杂物室,那通常没人进去,方便操作。有的学生情侣按捺不住也经常跑那里,因为长条大柜子够多,隔音也不错,要是声音小点,里面能同时进六对还不会互相发现!哈哈哈,他们都不知道那个线被剪断的摄像头是故意摆给他们看的,天花板上有好几个微孔呢!”
“你别在这说这些东西行不,露露还在一边呢。”
“没事,她还听不懂。”助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话多,“不过说起来我们服务器上存的每日录像都把单硬盘塞满了。哎呀,等他们毕业了或是转去别的实验室了,真想给他们寄过去,给个惊喜!”
“停,打住。我知道你跟你同事都是些变态。”
“那我们言归正传,谈谈饭店——哦不,谈谈你接下来该怎么训练露露?”
助手揉着腿从机器上下来,目光转向拼尽全力也只能干掉半瓶饮料的珈奈。
“菲力先生有说过具体要求吗?”
“没有,全交给你。”
“那……”伯恩又开始回忆资格证考试时的知识。
……
“撑不住就跳到两边的板上来,知道吗?”
伯恩坐在一旁,盯着在跑步机上跑到姿态变形的珈奈。
珈奈全部的精力都花在吸气与呼气上,眼有点花,耳朵几乎听不清伯恩说了什么。
“这都跑了有六分钟了,正常吗?”助手看着手表。
“小孩子这个配速跟时间算是不错了,不过她怎么还能撑?”伯恩有点担心,“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别跑出毛病来。”
话音刚落,珈奈一脚没踩稳,被跑带带偏,瞬间便脸朝下栽倒。
“嘿!”
伯恩低吼一声就接住她,熟练地搬到旁边地板上——跑步机紧急事态处理也是当初考证的必修课。
“连自己能不能跑都不知道吗?”伯恩扶正珈奈,“等等,你头上怎么回事?”
助手以闪电般的速度从伯恩手中把珈奈抢走,甚至超过与同事争抢餐盘中最后一个烤蛋糕的时候。
“你怕什么?没摔着,就是我看露露额头上有道灰。”
伯恩还搞不清状况,笑呵呵凑上前来。
“今天就到这,我们明天再来。”
出乎伯恩的意料,助手做出一件居家妇女味十足的举动——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细心地贴在珈奈额头上。
“有那么娇贵吗?你倒是先把那道灰擦掉啊?”
助手没有理会在后面叽叽歪歪的伯恩,快步走出健身房。
……
菲力面对电脑屏幕,满脸都是不耐烦。
屏幕上有两个会议窗口,分别是络腮胡和光头——他们也都很烦躁的样子。
络腮胡说道:“你不让你宝贝女儿乖乖在房间里待着,放她出去乱跑就算了,还拉几十个人去给她擦屁股?你懂不懂当前最要紧的是什么?”
菲力看都懒得看他。
光头闷声道:“菲力,你的项目已经暂停了,不知道么?”
“我明白,所以没有找这边的人来帮99号健身。”菲力光明正大说道。
“你……”
“把第二区的人派到第一区可是你干的!还私自下令关门。菲力!这么多人员流动加上外面那些闹事的司机,你个蠢货真以为媒体不关心我们吗?”
光头的窗口已经被菲力拉到最小并放在左上角——最容易忽略的位置。声音也调到最低。
如果可以,他想把光头的窗口静音或是直接取消置顶,可那样做会使对方也收到通知……到时又要吵一架。
“我在第一区安排了不少新闻给那些常驻记者,他们分不出多少人来关心这边。”
“要是被那些专业偷拍的找到点东西,菲力,杀你十遍都不顶用!”
络腮胡指头快顶出屏幕,戳爆菲力脑门的意图十分明显。
“到时我会先写遗书。后续的发布会你们随便搞,我愿意背黑锅。”
“你……”
“好了,你先别说话。”光头不想再被络腮胡所干扰,“菲力,你让那小孩去健身房是什么意思?我记得那群小孩有个两三百平米的大厅,足够他们撒野。”
“前段时间我交的报告不知您看了没。”菲力语气强硬了些,“99号受到其他孩子的霸凌,发生冲突后,她用房间里的小剪刀杀了一个。在那之后我就把她和其他人全部分开了。”
“有这种事?这么小就知道找工具了?有意思。”光头显得很感兴趣,“你开始给她上格斗课了?”
“没有,可能是她在网上学的。我给她房间里放了台电脑。传输信息是经过处理的,放心。”
“其他孩子呢?有多少像她那样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攻击性的?”
光头似乎是被这件奇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暂时忘了一开始的话题。
“我要申明一点,99号没有攻击性,她只是没有把握好反抗的力度。”菲力一遇到有关珈奈的话题就特别较真,“至于其他人,组成了比较散乱的小团体,都学着往口袋里放笔了。”
“哈哈哈,人小鬼大!你看着点,有必要的话就把他们都缴械喽。”光头的脑袋上泛着光,“哦对,你还没说……”
“169号新的数据出来了,我要去处理。昨天的报告已经发过去了,有没讲明白的地方方等我回来再谈。”菲力敏感地岔开话题,“失陪了。”
“嗯,哦……这样啊。”
光头似乎完全忘了自己要问的问题,盯着桌面右下角弹出的文件窗口。
将所有运行程序关闭后,菲力目光转向屏幕后站着的二人:“怎么回事?”
光头还在提问时,助手抱着珈奈门都不敲就进了屋,差点让菲力叫出声。
“她的刀口裂开了。”助手揭开手帕。
鲜红的血液从额头上那道线朝两边进发,加绒手帕的第一层已经被染透。血滴一路爬到耳垂,拥入地心引力的怀抱,最终砸在助手皮鞋的褶皱中。
“在上跑步机前,一切正常,所以应该是长时间高强运动的结果。”
“有其他人看见没。”
菲力接过呼吸微弱的珈奈,大步走向内通隔壁的操作台。
“应该没有,我出健身房就走了紧急出口,从外墙绕过来的。”
“外墙啊,我想是没事。”
为了挖出大新闻而丧心病狂的记者与民间揭秘爱好者们总会不择手段在国家机密设施附近安插大量眼线并违法起飞无人机,根本抓不完。在他们真正拿到猛料之前又没法给他们定重罪,于是附近不怀好意的眼睛就如韭菜一般割不完。
让民众拥有监视权的口号由威莱尔总统提出,菲力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这个口号本来意图是鼓动挑拨国外民众去给他们的国家机器找麻烦,联邦这边算是自损八百。
研究所派出驱赶进入警戒线无关人员的队伍排班几乎按小时计——这是菲力的要求,不然那些超长焦镜头能把他的底裤都看完。
研究所外墙临靠沙漠一带,几乎没有遮盖物,藏身的地方也就少很多,方便清理。助手从那地方过来,虽说有些欲盖弥彰,但总比人多眼杂的公用通道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