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金斯走来走去,他晃到刚刚收回无人机的戈林身旁。
“你认为这是友军吗?”
“我认为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不是友军。”
“真是严谨的说法,那剩下百分之十呢?”
“是外星人。”
“哈哈!你以为我很高兴吗?不,错了,幽默感这方面你与我还有很大的差距……”
“看最前面!”
听到宗吾的叫喊,众人又看过去。
无数黑色车辆组成的黑色洪流正如山洪暴发般飞速前进,而洪流前方有三个黄色的小点,由于跟地面颜色太过接近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霍普金斯嘟起嘴:“嗯?他们的领队特地挑了个保护色。”
“我不认为他们是一伙的。”
“宗吾你是怎么得出这个与足智多谋的我完全相反的错误结论的?”
“那三台都是夜色小队的车,我看到标志了。”
霍普金斯立刻重咳一声,他又装模作样踱了几圈,在其他人看来那是最傻的行为。
现在他应该把自己有限的脑容量用到策划下一步行动上来。
“继续观察!”
霍普金斯又凑上来,看他的样子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三个小点的速度跟黑洪拉不开差距,众人仿佛能感受到车里夜色小队的恐惧与绝望,这种情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赛狗场里的诱饵兔子。
不过这些装甲车的数量要比赛狗多上几十倍。
卡博问道:“他们怎么不开火?”
“你指前面那三个还是后面的?”
“后面的,前面现在干啥都没用。”
“嗯……”
霍普金斯背起手,这意味着他又要重启他的大脑。
“因为后面那群人都没有弹药。”
话音未落,黑色洪流里闪过几点火光,三辆吉普车立刻消失炸上天的泥土里。等碎土落下后,三缕黑烟缓缓升起。
这三处黑烟也很快被黑色洪流吞没。
现在挡在银河小队与黑洪中间的只有平坦的荒野了。
“虽然回去要被骂,但我打算给你们争取到被骂的资格。现在我命令!放弃任务!立刻撤退!”
关键时刻霍普金斯表现出了绝佳的领袖风范。
他头也不回一个人率先跳上车,关好门才发现自己按老习惯坐进了副驾驶,正打算爬到主驾驶戈林一脸黑线上车了。
“快!我们跑!”
“队长,有时候几秒钟可以让一个男人的评价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小子现在还想着什么干坏事!大不了我回去给你找两个妞!赶紧走!”
戈林叹了一口气,发动汽车。
霍普金斯探出车窗,看向另一边远方的天空。
“那边我记得是凯鲁他们吧,希望能保住一条小命。”
“现在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这边比较好。”
黑色洪流已经肉眼可见,戈林丝毫不怀疑银河小队已经进了黑洪的射程内。
“我担心有什么用?开车的是你!”
“操!”
戈林大吼一声踩死油门,他不想再听这个疯子说话了。
……
……
“所以北方有叛军,我们的东方也有,而且他们的数量远比想象中还要多。”
霍普金斯的发言只有不到半分钟,珈奈的本能告诉她霍普金斯隐瞒并且修改了什么东西,但她不想管这些,
她只愿意做最简单的推理,有了完整的因,珈奈才会把果想出来。
她还是微笑着:“照这么说联合雇佣军团可以宣布解散了,除了联邦正规军没人能摆平他们,有谁愿意跟我合伙开家餐厅吗?”
珈奈开始考虑退伍后怎么处理自己的余生。
凯鲁敲了下桌子:“不可能这么鲁莽,刚才开会的时候有一艘船回来报信了,前线基地还没有发生战斗。”
“你是说那么多坦克就去那儿跑了一圈?”
“我不知道。”
凯鲁上下颌不断移动,这是他陷入困惑的代表性动作。
“我跟霍普金斯该回去陪主席团开会了,他们坐飞机来的,差不多到了。”
凯鲁站起身,他还剩下半杯酒,霍普金斯立刻捞过来一饮而尽。
“我想站起来喝的,霍普金斯。”
“哦,那你说晚了。”
凯鲁有些气闷,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全世界都在针对自己的无奈。
……
“凯鲁,你有多久没见过主席团了?”
两人在整洁的走廊上快步前进,会议即将开始,现在这条充满白色灯光的笔直走廊就像北极地下的密道。
“星守入队时跟星寒主席见了一面,其他两位副主席就只是出征时见的了。”
“厉害,我只在出征时见过他们,星寒近看是什么感觉?”
霍普金斯一脸期待。
“一会你就能看到了。”
凯鲁看向窗外,远方一个停机坪上有一架运输直升机,涂装与基地这边的完全是两种风格。
“跑!”
“唉?你干嘛!”
看到凯鲁突然迈开大步冲刺,霍普金斯本能地跟着跑起来。
“主席团已经到了!难不成你想让他们等我俩!”
“那……那好像也不错,嘿嘿。”
“我就不该在那家风俗店陪你浪费时间!”
“你自己也看得很投入!”
两人互相争吵着向走廊尽头跑去。
……
诺大的会议室,凯鲁感觉这里跟球场差不多,从外面看中转基地根本想不到里面会有这么大的房间。
他跟霍普金斯站在前排卫兵旁边,底下坐的人不多,这表示会议不会太长。
凯鲁已经总结出了一个定理。
会议的冗长枯燥程度与人数成正比。
底下坐着的应该全是联邦或是委员会的高层,芬兰迪也坐在那,还有几个人凯鲁勉强能叫出名字。
而一排卫兵的上面是委员会主席团。
主席团所处的地板刚好比下面高出一米并且缓缓上升,最后面的墙上挂着联邦的标志。
一只鹰,两个脚爪分别抓着五角星与地球。
凯鲁一直认为联邦选用这个新标志代替原来的有些太乐观了,在对外公布标志时黄金国所有媒体都是冷嘲热讽,但联邦根本不为所动。
不过有信心总是好事。
他看向主席团,坐在最左边的是星寒副主席。
上次那个略显老态的人已经不见了,现在坐在这的是只精神抖擞丝毫看不出疲倦的狮子。
凯鲁感觉星寒在看自己,他不太敢在这时与星寒对视,就稍稍扭过头。
星寒右边第一个人是一个各方面都跟星寒很像的人,那股冷漠又危险的感觉不是正常人可以发出的。
那是斯宾赛副主席,他正来回扫视台下的所有人,包括凯鲁。
这种扫视由正常人来做会像一个出毛病的摇头扇一样别扭,但斯宾赛头部的转动就如同一部精密的车床:顺畅而又准确,不差一丝一毫。
但凯鲁总感觉他的目光会在一个位置多停留几毫秒。
为了确认这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跟着看向那里。
是几个正在笔记上写写画画等待会议开始的军官,凯鲁正想收回目光就感觉一个军官跟周围有点不同。
与其他军官相比略显年轻,凯鲁认为那个人比自己还要小一些,应该是跟星守差不多的年纪。
那人即使坐了很长时间背也挺得笔直,是凯鲁见过为数不多能跟自己相比的,没等自己多观察一会那人就抬起头。
凯鲁立刻收回目光,装作自己一直看着空气发呆的样子。
那是军团里的新晋红人吗?
凯鲁以前根本没见过那个人,现在也不可能开口问霍普金斯。
全场都处于诡异的寂静里,主席团看着下面不停写写画画的人,没人说话,只有笔尖的沙沙声。
凯鲁又看向斯宾赛的右边,那是最后一个副主席。
鲁爵。
彻头彻尾的胖子,大背头把饱满的脑门衬托得无比恰当,不过能看出来联邦对军方人员的体型有些要求,这个胖子虽然感觉比较臃肿但还能透露出一股霸气。
这与胖子一直横眉竖目瞪着底下有关。
凯鲁一直想着什么样的动物配这个鲁爵的形象,最终他得出了答案。
生命垂危的老年肉用养殖家猪。
在三位副主席的上方平台坐着新澳洲专项委员会的唯一一位主席。
莱特哈特。
不像星寒跟斯宾赛那样偏瘦,莱特哈特脸上的肉有些下垂,但就像凝固的钢水一样给人一种钢铁般的稳重感。
他没有任何锋芒毕露的感觉,凯鲁第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
他戴了个金丝眼镜,食指正在桌上画着什么。
新澳洲专项委员会的成立极其迅速,在澳洲叛军被轰炸后不久联邦就宣布了委员会的存在,随后联合雇佣军团也随之快速组建,这让不少唱衰联邦的闲人小小吃了一惊。
凯鲁感觉这都是提前内定的。
似乎是底下越发吵闹的沙沙声让莱特哈特厌烦了,他的食指停住。
底下的沙沙声不到半秒就跟着停了。
原来你们都在那看气氛!
凯鲁很惊讶,他本以为这堆高层都在弄着什么重要文件或是军事部署,结果现在一看应该都在纸上瞎画。
“那么,我们开始。”
莱特哈特看了一眼手表,两手摊开放在桌上,注视着底下。
已经很安静的会议室变得更安静了,凯鲁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就是他们说的那种威压感吗?
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慌张,凯鲁又想起与狼群对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