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拿到的文件会安全送到莱特哈特主席手上，我保证。”
凯鲁挥手示意铁汉不要激动，他的余光看到那挺机枪又想抬头。
洛米也神色凝重，手朝背后掏枪，可硬是摸了几下都没能拿出来。
“对嘛，大家都是朋友，完成任务才是正事，哈哈哈…”
男人瞅了洛米一眼，轻笑一声，露出一口大白牙。手伸出去刚想去拿剩下的军粮，迟疑了一下又缩回去。
“我说，你说的那个去找东西吃的小姑娘还要多久…”
“快了。”
“这军粮吃多了还是有那么点恶心啊。”
男人打了个嗝。
……
珈奈带着木花站在一家小超市门口。
紧闭的玻璃门上有一层灰。少女踹了一脚，灰尘升腾而起。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货架，似乎还很干净。
“我要开枪了。”
珈奈掏枪对准门上的铁链。
这种加强型链锁可以防住铁锤的重击，但还没有坚固到防弹的程度，狙击子弹直接破坏了锁芯。
两人进去后又把门从里面用铁棍插上。木花不想再看见那些狼。
“有人吗？老板在吗？”
珈奈的回声在屋中飘荡。
“你干嘛？”
“喊服务员。”
“你跟鬼喊？”
“鬼也能当服务员。”
外面已是黄昏，两人打开手电，看着一排排精心排列的商品。
这家商店的规模并不大，货架只有六排，不过很明显主营不是食品——各种工具占据了大半货架，食物与饮品挤在最里面。
在一年前军团还没有正式进入这里时就已经告诉了士兵们这片大陆的大部分食品已经受到了某种物质的污染。
是什么物质污染了食物？
军团表示保密，同时说明这不是辐射也不是病毒，在进入这里后无需担心受到这种物质的任何伤害。
只剩寥寥几种东西划在可以食用的范围里。
士兵们都收到了一本小册子，上面详细叙述了什么样的食物禁止食用，什么样的可以在确保保存完好的状况下食用，食用它的方法是什么，在不慎食用导致不良反应后又该怎么做等等……
大多数士兵在耐着头皮看完前几页后就把书扔进垃圾桶，对他们来说画着劲爆女郎的有色书籍才是他们的最爱。
至于如果自己中招会怎么样？他们选择相信医疗兵。
珈奈不一样。
在吃这一方面，她一直有很高的要求，每月的军饷要花一大半在品尝各种美食上。
她并不是挑剔。那些美食批评家的行为在她看来简直不可救药，她只是本能般地寻求更多更好的食物。
在经过一个通宵的分析后，珈奈得出结论：罐头，所有的罐头都可以吃。其它的，都不能吃。有些严密包装的食品例外。
在以前她根本不相信自己会浪费这么长的时间在一本书上。
这就把选择面压缩得极小。
现在眼前的食物一眼就能看完：薯片、饼干、曲奇、果冻、坚果等等都在这，就是没有罐头的存在。
珈奈有些气闷。
“服务员！”
“你看那边！”
顺着木花的手电看去，是一扇看起来很普通的小木门。仿佛是游戏中的隐藏处。
砰！
珈奈直接砸破门上小到让人怀疑其坚固程度的小锁，瞬间，人造光又回到了这里。
就像电子游戏里打开一间密室后会得到令人兴奋的补给或者装备一样，她这里是这家商店的储藏室。
几十个箱子摆在地上，铭牌上用最简短的描述告诉她们自己找到了什么。
在撬开一个箱子后，她俩看到一堆奶粉。
第二个箱子，瓶装纯净水。
第三个，狗粮。
第四个，避孕套。
…
…
被撬开的铁钉越来越多，珈奈的耐心也逐渐消失。
在第一次任务中，她在一间仓库里发现一种特殊的罐头，那种美味直接击中她的灵魂。
那次她一人就吃下六份，凯鲁因此决定在以后的申报表中增加高级食物的比重。虽然队员们都知道珈奈的胃口比一些男人还要大，但这些罐头再一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现在，只剩下最后两个箱子，珈奈停下手。
“如果这两个还不是我就要生气了。”
木花想了想：“那我们还可以再去别的地方找。”
“地图上显示附近只有这一家商店有食物，要是这两个还没有，我就回去泡军粮。今天的运气太差。”
“不要那么快就下结论啊。”
“我怀疑是那个想撞我的混球把我的好运气都弄没了。”
“运气这种东西不是那么靠谱的。”
珈奈突然看向木花。
“回去把那个人弄死我的运气应该就回来了。”
“……那个…你的语气能不能不要这么平静？”
……
男人应该感谢上天自己逃过了一劫，珈奈在最后一个箱子里找到了罐头。
就是她上次特别中意的那种，可只有一份，其它都是普通的罐头。两人大致数了一下，数量够小队吃两顿的。
珈奈直接把那一份塞兜里，然后才跟木花一起把剩余的罐头装进背包。
“你拿的那一份是跟上次一样的？有什么区别吗？”
“肉类不同，都做成罐头后相差不大，但我可以把它做成相差很大的样子。”
珈奈晃了晃手电筒，又从箱子里挑出一个黄色小罐头。
“加点配菜。”
……
火堆旁，众人在开始短暂的新鲜感后已经厌烦了男人那漫无边际的侃大山。
洛米早已回到车上调试无人机的尸体。机器在被狼群袭击之前就被鸟弄坏了，他想看看能不能找出点还能用的零件。铁汉正对着军粮发呆，心中的挫败感还没有消去。只剩凯鲁为了礼貌还在勉强附和着男人豪爽的大笑。
男人始终拒绝说出自己的名字。对话进行到现在，凯鲁也只知道他是一个老间谍。
代号为非洲象。
非洲象这个词是不是瞎编的？凯鲁也不知道。
因为职业的特殊，他拒绝说出具体的信息是情有可原，但自己绞尽脑汁给他下套还是收效甚微，这就让凯鲁也产生些挫败感。
他好歹也上过人类沟通课程，成绩也不错。
很明显这是一个时刻保持警觉的人，一个称职的情报工作者。凯鲁觉得依自己的本事，恐怕只有用暴力才能让他说出一点实话。
现在得到的信息已经不少——叛军还有不少有生力量，甚至还有战机，他们也还存在着较为完备的组织等等。
把今天的一切记录在日志里后凯鲁开始仰望天空，耳朵逐渐过滤掉男人的喋喋不休。
……
“呦！小姑娘带吃的来了。”
凯鲁跟着男人的声音回头望去，队里的两个女性满载归来。
……
“嗯，就这么分，这样就可以不碰那些垃圾军粮。”
在做好食物分配后，凯鲁拿起自己的那份。
普通的黄色猪肉罐头，保质期十年，这应该也是军方把它划入可食用范围的原因之一。
包装上那个卡通猪头的审美很奇怪，与背景的风景图片格格不入。凯鲁觉得如果在超市看到这么一个从头到脚充斥着劣质感的罐头，他根本不会看一眼。
可现在，与车里那些成堆的绿军粮砖头相比，这个罐头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味。
身旁一阵咕噜声，是非洲象。
他正往嘴里倒着猪肉，喉结不断上下挪动，没有完全切开的猪肉块根本无法制造一点堵塞。
他竟然不嫌油腻？
非洲象只用了不到十秒就让一个罐头见了底，接着伸出大舌头舔舐着罐头内壁，每一丝汤汁都被收集，然后送入嘴中。
焕然一新的空罐头开始反射火焰的光芒。他不满足的眼神看向周围所有人，大家不由捂紧了自己的食物。
凯鲁叹了口气。木花她们带回来的罐头很多，稍微挥霍一下也没事。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又给男人拿了一罐……看在他现在勉强算是联邦功臣的份上。
十二秒后。
第二个崭新的空罐头被放在地上，凯鲁抬头，正对着那束贪婪的目光。
“不能再吃了，实在不行……你可以吃军粮。”
“哎呀！这吃了点好的那些军粮不就没意思了吗，我这是几天没吃东西了不多来点身体受不了。”
男人又露出大白牙，显然舌头已经仔细清扫过牙齿上的肉汁。
“军粮还有很多。”
凯鲁语气逐渐强硬。
“这样真的不合适……”
……
珈奈正认真准备着自己的晚餐。
她没有和队员们坐一起，而是选择在一边生起一个小火堆。火堆上面由几根嫩树枝搭成简单的支架，正好可以卡住她的罐头。
在打开箱子的时候，这个淡绿色的罐头就被锁定。它在一片黄色中很是出众。
包装也很简洁，几个符号组成一个简单的图案，旁边是一个让她欣喜的单词。
beef，牛肉。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装甲车处于自卫模式，任何进入雷达范围的活物会受到机炮的热烈欢迎。
所以她这次用不着放哨，可以把全部精力用在这个罐头上。
匕首缓缓划开盖子，淡淡的香味逃逸出来，里面深褐色的肉块重见天日。在上次她就发现这种罐头的肉量刚好与汤汁量处于一个完美的平衡。
很符合她的个性——不多也不少，一切都刚刚好。
盖子被刚好割到一半时，她把罐头仔细平放在树枝上……这是一个小小的强迫症。
现在，火焰正在加热罐头，利用这点时间可以干点别的事。
少女拿出从车上带出来的盘子。这与那些往车里使劲塞成人杂志的普通大兵有着天壤之别。在她的储物格里，食具占了不小的地方。
这也让她在从前线基地出发前的例行检查中成为一个焦点。
……
几个瘫在椅子上的检查组成员正盯着扫描仪的屏幕发呆。这是一件很乏味的工作，他们觉得在自己的职业生涯里已经见到了所有的杂志与各种封面的光碟，现在唯一的追求就是看看哪个士兵包里会出现一本独一无二、闻所未闻的稀世珍品。
他们不知道前往战场的路上有什么是违禁品，成堆爆炸物从履带上通过在这是最平常的事。
然后，一堆白色的东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啊喂！”
珈奈就这么被他们叫住。
他们无时无刻都知道自己的职责是确认没有所谓的违禁品被无意或有意的士兵带到战区里，现在的情况则完全不同。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为一堆刀叉碗碟感到惊讶。现在双方都进入了沉默状态。
“呃，那个…不对，抱歉，你走吧，没事。”
检查组长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觉得回去该把这件趣事告诉那些闲到发慌的朋友们。
毕竟，把战场当成米其林餐厅的人是不多见的。
……
汤汁逐渐沸腾，几个小气泡艰难地越过无数固体，升上来，成功在冰冷的空气中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