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的声音因为紧张变得尖锐,但赛伯没有理会他的求饶,而是蹲在他面前,将界面上跳动的数字归零。
两个人面对面,一个带着滑稽的猴子面具,另一个被捆在栏杆上,中央放着一台发亮的手机,这怎么看怎么奇怪,但不管是赛伯,还是凯文,都没有在乎这诡异的场景。
沉默了近10秒钟,赛伯开口。
“没有人喜欢被欺骗,你也不喜欢,对吧?”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那个组织,我说了我就会死,埃德也会死…求你…”
凯文的眼泪都从眼角流了下来,那是惊恐中带着绝望,眼前这个人的情绪已经到达了一个节点,赛伯透过面具,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这一点,他快要崩溃了。
他冷漠的伸手搭在凯文的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说,
“你死,或者不死,和我有关系吗?”
这声音让凯文全身的血都冷了下来,他说不出哪怕一句话,他想要反驳,想要辱骂,但赛伯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闭上了嘴。
“你看,我们本来没有什么关系,你和你的兄弟爱干什么都可以,可是你们偏偏要来打扰我的生活,还差点杀了我,瞧…在这之后,你居然告诉我,你害怕你身后的组织,因为他们会杀你,你以为我会仁慈的放过你,但是凯文,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赛伯的声音变得沙哑,在黑暗里就像是一阵扫过心灵的寒风,他一字一顿的说,“难道因为你的恐惧,所以我就该去死吗?你以为…你是谁!”
说完这句话,赛伯收回了搭在凯文肩膀上的手掌,轻轻的合在一起拍了拍,凯文的眼神已经呆滞了,他的嘴巴活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的身体颤抖着,这个健壮的男人感觉自己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
不管是从武力,从智慧,从阴狠,甚至在道义上,他都流入了全面的下风,他甚至觉得赛伯说的很有道理,他的脑子一团糟,看着这样的袭击者,赛伯的嘴角弯了起来,在同伴随时可能死去的威胁下,在自己也有可能遭受水刑的绝望下,在想法混乱之中,凯文就像是陷入了绝望的泥潭里的人,他濒临崩溃。
只需要看到一丝希望,他就会牢牢抓住它,哪怕那是一条剧毒的蛇也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他说出的话,已经有了8成的可信度,这就是赛伯需要的。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看看时间,1分15秒,你还有45秒的时间来说一些我感兴趣的事情,你的兄弟的命就在你手里,凯文…现只剩下40秒了!”
这一句声音传入凯文的耳朵里,他猛地抬起头,
“嗯,还有35秒!”
“咳咳…我们,我们来自窄岛,是阿卡姆疯人院,克莱因医生让我们从你这里找回被胖子乔夫私藏起来的两袋原料!我们没想着伤害任何人,我们拿了原料就会走的!”
凯文快速的说了很多,赛伯看着他,手里的绳子微微向上提了2米,将濒死的埃德从水面之下提了出来。
“25秒!什么是原料?”
“原料就是克莱因医生需要的某种东西,是法尔科尼混杂在毒品里从东方运来的,他在制作一种能让人感觉到恐惧的毒药,那是个狠毒的家伙,我可以发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让我们做的!”
“恐惧…”
赛伯抿了抿嘴,凯文说出这些已经让他很惊喜了,但他不能表现出满意的姿态,就像是榨油一样,一点一点的将他榨干,他哼了一声,
“只有这些吗?这些玩意可换不来他的命!”
说完,他的手向下滑落,凯文再次尖叫起来,
“还有…还有,克莱因建立阿卡姆疯人院就是为了方便他用囚犯做实验!他正在把那些毒药灌入城市的下水道里,这座城市很快就要被恐惧笼罩了,等到…”
说到这里,凯文猛地住嘴了,他意识到自己在压力之下,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等到什么?”
赛伯的手停在半空,他看着凯文,这个人的意志明明已经濒临崩溃,但却在说道最重要的消息,即将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却又犹豫了,这充分证明了他背后的那个组织给他留下的印象和恐惧,要远超于赛伯现在给他的。
面对赛伯的询问,凯文就像是一个走到绝路的人,他摇晃着脑袋,他不愿意再说了。
“我很好奇,你保守的秘密有意义吗?你和你的兄弟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为你们报仇,我亲爱的凯文,看,你真的以为埃德的性命在我手里吗?”
赛伯将手里的绳子摇晃了一下,“不!它在你手里,凯文,你的秘密,和你的兄弟,哪个更重要?”
“我不能再说了,他们无处不在…我和埃德在他们眼里比最低贱的尘土也好不了多少,我只要说了这件事,我们最终还是会死,你不懂的!”
凯文就像失去了所有支撑一样,但随即,重物落水的声音就将他惊醒,赛伯无所谓的拍了拍手,他转身离开,
“很好,你认为一个该死的秘密比埃德更重要,那么如你所愿,再见了!”
他走出两步,朝着凯文甩了甩手指,
“对了,你可以告诉自己,是我杀了埃德而不是你,然后你可以期待你背后的大人物来找我报仇,我等着你,别浪费最后的1分钟,向你的兄弟告别吧。我可以保证,他绝对活不过1分钟!”
赛伯转身向外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够了!把他拉上来,我全部都告诉你!你这魔鬼,你这疯子!”
“你看,你还是能做出正确选择的,不是吗?”
赛伯大步走到栏杆边,快速将那个只剩下了一口气的埃德从海里拉了上来,他也不需要再用这种方式恐吓凯文了,一来是因为凯文的心防彻底被击溃,二来,埃德真的快死了,他虽然对敌人毫不留情,但他并不喜欢虐杀。
他又不是神经病。
“说吧,我听着呢。”
赛伯坐在凯文对面,将面具向上掀起,露出了小半张脸,但低着头,凯文依然看不清楚他的脸,赛伯点上了一支烟,在烟气四溢当中,凯文也漠然的说出了他知道的东西。
“我和埃德,我们两从小在哥谭长大,我们曾经是哥谭码头的工人,我父亲曾经为他们工作,所以在父亲死后,我也成为了那个组织的外围成员,最外围的那种,2年前到达哥谭并开设了阿卡姆疯人院的克莱因算是他们的真正成员,但也不是地位特别高的那种,我们都只是小卒子,他们就快来了,这座城市就要被毁掉了…”
“他们是谁?”
赛伯看着一脸绝望的凯文,开口问到,“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他们?”
“他们?他们有很多名字,影子军团,影武者,影武者联盟,神话传说里关于他们的那一部分是真的,他们曾经毁灭过罗马,把伦敦烧成白地,还用船将带着黑死病的老鼠送到世界各地…他们自称为世界秩序的维持者,努力的要清除人类历史上所有的腐败。”
凯文颤抖着身体,说出了那个让他全身胆寒的名字,
“我为什么害怕他们?很简单!他们就是一群疯子,克莱因告诉我们,每一次当人类文明陷入腐败恶臭的泥沼的时候,他们就会站出来毁灭它,在毁灭里给世界一个新生,这一次,他们盯上了哥谭。”
这一席话让赛伯手里夹着的香烟都忘记了放入嘴中,几秒钟之后,他才捂着肚子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你…你是在开玩笑吗?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组织是抱着这样伟大的理想出现的吗?你真的不是想要活命而随口编出来的笑话吗?”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赛伯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凯文的脸,哪怕嘴里发出了笑声,但他双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凯文看着他,神色严肃到了极致。
“是的,有!你也许还不知道,十几年前的那场席卷了哥谭的经济风暴,那差点毁掉了哥谭的恐怖岁月,你没见过那种场景,我见过!我当时还是个孩子,如果不是父亲赶回来,我会因为手里的面包死在流浪汉手里!我见过他们是怎么样的疯狂!”
“所有穷人都被煽动起来了,我和埃德当时躲在郊外,我们感觉这座城市随时都可能爆发一场摧毁一切的动乱,你知道吗?那就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但是布鲁斯夫妇的意外死亡挽救了这座城市,那些富人害怕了,他们联起手来挽救了已经崩溃的经济,但即便如此,那一次也让整个城市倒退了最少20年,哥谭港就是在那个时候走向没落的,成千上万人无家可归!而这一次,他们决定要用更直接方式毁掉它,让它在恐惧中彻底毁灭,克莱因就是执行这个恐怖计划的先锋。”
“这座城市的最大毒瘤法尔科尼…他和那个组织相比,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他连克莱因都对付不了,影武者联盟要比克莱因难对付一万倍!他们就是黑夜里穿梭的影子,你能想象吗?这20多年里,我见过他们的联络员4次,但每一次交谈的时间都不会超过10秒钟,除了我们,在这座城市里,他们还有其他触手!”
凯文的声音变得低沉,他神经质的左右看了看,
“没准就在你的身边,也许是个老头,也许是个孩子,你想象不到他们的成员有多么复杂。”
赛伯脸上的所有笑容都消失了,凯文不像是在说谎,也就是说,因为那个死掉的胖子乔夫,他惹上了一个以拯救人类文明为己任的武装疯子团伙,赛伯知道,麻烦来了。
他曾经很多次和这样的疯子打过交道,理想越是远大,就证明他们的野心越庞大,最可怕的是,从凯文的描述里,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实现自己的野心。
一出手就是一座居住了数百万人的城市,要将其彻底毁灭,单单是这一点,他们所能动用的资源和力量,就要比赛伯想象中麻烦一万倍!
在看到赛伯沉默之后,凯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哈哈,你也怕了,对吧?”
“忘记告诉你了,被你杀死的汤普森…他是克莱因的助手,他知道克莱因很多事情,克莱因不会就这么任由他失踪的,你也被盯上了,你这混蛋!是你逼我的,本来我们什么事都没有,都是你!”
赛伯回过神,他冷笑一声,
“那又怎么样?别忘了,你透露了秘密,以那种组织的尿性,你也活不了!我们是捆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而且凯文,你这语气让我很不喜欢,所以我决定…惩罚你!”
2分钟之后,凯文一脸惊恐的被吊在栏杆上,他的嘴被用胶带封上了,赛伯用那把黑色的短刀拍了拍他的脸,他的双手被捆在身后,赛伯将刀子塞进了凯文的手里,他在凯文耳边说,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普通人像这样落入水里,最多坚持3-4分钟就会窒息,但是我给了你一线希望不是吗?刀子就放在手里,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运气好不好了。”
赛伯轻轻伸手将那捆在栏杆上的绳子解开,然后伸手一推。
“加油,朋友,一定要活下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