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绞车提升的时候可以做到多快，载人下降的时候一定比自由落体要慢得多，虽然说往常也不是没飞过，但是一想到脚下这层栅格状钢板下面是几千米的黑暗深坑，奥利维尔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腿软，在外人面前又不好意思漏了怯，他就努力保持着平静，右手死死地抓着边上安全用的钢管不放。
片刻后，注意到这点的术门忍不住大声喊到“奥利维尔大师，再这么握下去这个钢管要被捏断了。”
“啊？你说什么？”
头顶是呼呼的送风声，身旁是绞车和平台高速运转的声音，奥利维尔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完全听不清术门在喊什么，只是看着一直都显得很平静的术门都开始紧张了，他忍不住更加慌了。
“我听不清，这里风声太大。”
“砰”只是用来示警的空心钢管终于承受不住奥利维尔越来越大的握力，被他强行捏成了两段，中间还非常明显地缺了一块。
“你大点声重新说一遍。”
术门看着奥利维尔手里握着的完全扭曲变形的铁疙瘩，无奈地摇摇头。
“没事了。”
然后他感受到全身突然间重了至少三倍以上。
“我的意思是我们到了。”
“哦。”
大修期间矿道里非常安静，只有身后不断的送风声和检查人员偶尔响起的哐哐哐的敲击声，术门没有去打扰技术人员工作的想法，安静地跟在奥利维尔身后。
“稍等一下”奥利维尔叫住了术门“这里我开个眼没问题吧。”
“没问题，地底没那么脆弱，大部分时候都比上面的建筑要结实得多，尤其是这种金属矿脉里。我们的技术人员正在前面检查地质裂缝，防的就是突然崩塌或者渗水。”术门用力地锤了两下两侧的坑道，完全没有任何回响“这附近安全的很。”
“诶~”奥利维尔歪着脑袋看向术门“我以为你们会找个机会用危险的坑道把那些人全都埋在地下呢。”
“大师，您认为为什么就算那些矿工们如此的仇视我们，在那些旧贵族眼里这里仍然是跟随钟家跟随得最紧的一部分呢？”
“没想过”奥利维尔掏出了那把银白色歼击杖，用前端的剑尖开始挖洞，有永固和锋锐两种法阵加持的歼击杖轻而易举地就切碎了矿石“为什么？”
“因为那些稍微有点地位小领导或者是有技术的工程师都会去黑石城看看，回来之后就变得非常紧密地跟随钟家了。”
“哦？是这样啊”奥利维尔把发着白光的手指伸进刚掏出的小眼，不断地摸索着里面，然后把手拿出来，黄色的灯光下手指上的白光完全没有任何变化“那些矿石呢？”
“应该已经冶炼完了，您要是想要的话我们去前面再采出来两块就好。”
“好的，带路，谢谢。”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在矿道里，前方哐哐哐的敲击声越来越近。
“那你们对那些矿工是打算怎么处理的呢？”
“那些人？采矿安全是这些技术人员的工作，我们不想为了我们的方便让他们背负杀人的罪责，所以肯定不会在井下处理就是了，目前钟自命钟伯爵大人还没有具体的指示，所以我们是不会主动动手清理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钟自命下令杀了他们你们也会干吗？”
“当然。”
奥利维尔突然间想问个危险的问题。
“你们到现在为止到底除掉过多少人？”
“您认为呢？”术门决定好好改正奥利维尔对钟自命大人的误解。
“我不知道，也许几百人？”
“那您一定听说过相应的大屠杀惨案了。”
事实上完全没听说过，所以他也就明白了术门的意思。
“那就几十人？”
“到底什么地方死个几十人才会无人追查呢？”
“也许是流浪汉也说不定。”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钟自命闲着无聊干掉几十名流浪汉干什么“至少三四人总该有吧。”
“看起来您对大人有着很深的误解，以钟自命钟伯爵大人的能力与想象力，想要干掉谁完全不需要我们来动手，他会把人推到风口浪尖上，或正义或邪恶或极端强大或者名气十足，总之会引起所有人的重视，然后交给他一份足以威胁一个大势力的炸药包，会有人替我们干这件事的。”
“如果他们不替你们做呢？”
“那样更好，我们清理掉了一个大势力，空出来的蛋糕除非没人和我们争，不然以我们的组织能力行动力和执行力，其他人想和我们争抢的时候就必须要犯罪，然后我们就又得到了一堆新的炸药包。至于那个人嘛，一家不行就四五家，还不行就十几家一起来，不是没人除掉他，而是那人威胁还不够大。”
“为什么以前没人这么干过？”奥利维尔忍不住被话语中的冷意激得一哆嗦，这事要是轮到自己身上自己也死定了啊。
“因为以前的贵族就算犯罪在其他贵族眼里也不算是问题，如果因为这点小事被追究反倒会破坏贵族整体的不可侵犯性，再加上彼此都还是亲戚关系。真要有非常大的利益或矛盾的话他们更倾向于使用投毒暗杀之类的手段，按照他们的说法，贵族的血不会为贫贱之物而流。”
术门叹了口气表示对那些贵族想法的无奈。
“而与他们相比，我们这边的组织能力，行动能力，执行力，人才储备与培养都有着绝对的优势。钟家有着迄今为止最好最公平的上升通道和报酬评估机制，完善的银行系统和后勤保障系统，确保我们所有人只要全力以赴就没有后顾之忧，而新收获的蛋糕除了核心的一小部分之外都会交给相应的合作家族，当然如果将来我结婚了的话就是一个新的合作家族。这样我们的行动最快最敏捷还总能找到最适应的人选，统一的利益又能保证集体超强的向心凝聚力，我们完全不需要和那些旧贵族正面抗争，等到那些旧贵族以他们的手段强硬接手，找人开始干起时，整个市场已经从头到尾被我们在另一个地方包圆了。”
他示意眼前这台机器就是此行的目标，掘进机。
“我们在相关行业的挤压确保他们收益的下降，贵族们不想牺牲现在的生活水平改变生活方式就只能不断降低对未来的投资，对新利益的渴望对钟家尤其是钟自命伯爵大人的恐惧保证了他们一定会饮鸩止渴，就算未来真有挡路的势力原地不动等死，我们也相信伯爵大人一定会找到清理的办法。”
问出来了一大堆的话，结果奥利维尔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但他的本来意思也就是为了没话找话，所以也不介意自己听不懂。
“才时作家，小心点，这玩意动起来有点吓人的。”术门对奥利维尔高喊，但是看他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估计是觉得自己大场面见得多了无所谓。好吧，又是一件亲眼见识才能理解的事。
刚一开机巨大的噪音间腾起的灰尘就像给所有人释放了一个强制命中的最高等的迷雾术一样，奥利维尔只能捂住口鼻然后开始疯狂咳嗽，心说这不光是迷雾术还带灼烧空气的。好在以他对奥术的理解，施法完全就是念头一动的事，整个矿道瞬间干净，倒是周围那些技术人员灰头土脸地看他脆弱的身板哈哈开乐。
“好了好了，别笑了，这就是一来取材的作家，大家安静一下，继续工作吧。”
缓过气来的奥利维尔看着一地的矿石都老老实实的样子，完全没有想要动弹的意思，忍不住回头问术门“会动的矿石呢？”
术门抬起脚尖“这呢。”
在他的脚底下一块石头明明还是石头的样子，但是却像受风吹拂的水滴一样正在不断波动，随着术门松开了控制立刻开始向一个方向缓慢滑去，只不过方向选的不好，刚动没一会就撞到了墙上，然后以稍微快了一点的速度反方向划回来。
奥利维尔伸手捡起了它和另一块完全没有动静的普通矿石，立刻就感受到了两者的区别。
普通的矿石上面是沾满了灰的，但是它没有，干净得和仔细用水洗过一样，这块会动的矿石虽然有着尖锐的棱棱角角摸起来却又感觉有些滑腻，仿佛少女的肌肤一般。握在手里时能够感觉到明显的但是极其缓慢的流动感或者说蠕动感，在地面上时看到矿石会固向某一个方向滑动，握住了之后会发现这种蠕动只是没有规律的乱动，只要轻微的磕碰就足以让一部分的蠕动得方向从杂乱无章变成碰撞过来的方向。
他再次开启了元素检测，白色的光团上表面可以看到隐约的一丝不断游动的灰黑色，但是被检测过矿石就和普通的矿石一样了。想到了什么奥利维尔在墙上随意地划一道长线，果然这次也染上了一丝不断游动的灰黑色。
“这样啊”奥利维尔注视着手里的光团并没有向周围人解释他的发现，一如别人说什么他听不懂一样，他要解释的话这里也没人能听得懂他说的是什么。按他本意肯定是哪怕他们听不懂也要解释一下给大家听的，只不过术门说了需要一个反击的借口，那么相应的自己就要对真实原因保密，只要解决问题就好。他记录下相关的数据，然后啪地一把捏碎手里的光团，一片片白色的碎片如同雪花般缓缓飘落“走吧，我们去更深层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