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奥利维尔在羞愧和痛苦中离开了,看那怀疑人生的状态要不是钟自命在回答中不时地夹杂着几句鼓励,他能当场表演自杀以谢天下。
虽然那几句鼓励更是堵死了奥利维尔大师所有的反驳。
想想也是,连负责市场部的理查德凭借临场发挥都能把奥利维尔训得抬不起头来,作为理查德的老师通过选择事实和挑选道理把他再一次折磨到放弃人生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所谓阶级X斗争一抓就灵,立场这种东西只要理清了,怎么说怎么有理,问题是只折腾奥利维尔大师一个人还是连带着海伦殿下一起打击成碎渣。
当然,在推断出海伦的身份之后钟自命就决定放弃后一种想法了,虽然还不清楚她出现在这的具体原因,但万一欺负了她结果招出背后的人可真就要命了。
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本来还想把大师请进屋里休息一会,喝杯茶水,舒缓一下他痛苦的心情,重新确立起人生的目标,结果海伦主动跳出来把他带走了。
天可怜见,这次是真心想要让你们俩放松一下,不然尼比尔地区的工作堆积一天没人干的话会带来计划外的变量的。而且海伦殿下您什么时候鼓起勇气竟然敢直面我了,难不成奥利维尔大师居然这么快就帮您开启感知了吗?
所以说,大师您下手这么快,要是什么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把您那法杖吃了。
另外海伦殿下,您可真是个好演员。
和预料的稍微有些偏差,且不说计划整体被迫提前了一些时日,从盛夏提前到了春天,原以为会进展缓慢,因为以奥利维尔大师的身份不可能看得上一名沉郁的舞女,而他本人只想要玩玩的话也骗不过海伦殿下本人,所以计划中他俩之间感情的发展还要靠殿下在夏天的清凉穿着。毕竟艾莉希雅发育得实在是太慢了,大师整天和她混在一起,突然遇到新鲜的海伦想要控制自己的本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结果没想到两人在见面后的情感发展速度快得像飞一样,还是从上往下冲刺着飞,进展比自己预想的要快了太多太多,虽然只是大师单方面的感情,但是海伦作为动力源也足够了。最终自己不得不把大师给打击到体无完肤,就算两人之间的感情可能因此更进一步,至少时间节奏被拖到预定范围之下,算上海伦殿下自以为是的加速,很快一切又将回到正轨。
既然调整之后一切都和自己设计的一样,钟自命也就顺势放过了他们俩。
可惜奥利维尔临走之前居然还记得把夕月从虚空中拉回来,不然钟自命就可以彻底放飞自我了。
“呀,夕月小姐,欢迎回来,短暂的虚空之旅,感觉如何?”
钟自命迅速地扫了一眼夕月,然后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看见了一枚淡金色戒指的影子,在正午的阳光中迅速地变淡,一眨眼的功夫就彻底不见了,似乎刚才的发现只是个错觉。
难道真的是错觉?
开玩笑,关键时刻敢出这样的疏漏是自己找死,就是不知道那枚戒指是谁给她带上的,三个选项,尚未见面的城主,冒险生活时未知的某人,或者和海伦殿下一样的来源,三种情况分别对应她的三种身份。至于说她自己戴的,哪家热恋中的人会给自己的无名指戴上戒指的,想要闹分手吗?
净是计划之外的变数,看来自己需要尽快重新整理一下事态的发展了,趁现在这个一切准备还隐藏在水面之下的阶段。
夕月稍微整理了一下因为剧烈运动而变得有些凌乱的衣装,抹平领口和袖口的褶皱,重新扣好绣有城主府纹章的发箍,带着隐藏着痛苦的微笑,勉强撑起优雅的姿态。
“伯爵大人,您说的难关,我算是跨越了吗?”
看起来演员不止海伦殿下一个人呢。
“这种时候就不要提我刚才的混账话了,实在是对不起,夕月小姐。让你受到委屈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让我带你先去休息吧。”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计划出现破绽也只是在你我眼中的破绽,那些旧贵族不过是碗里的菜等着被吃掉而已,你盯着我的同时我也在限制着你的行动,看咱们俩谁能耗得过谁。
“嗯,那一切就拜托大人您了。”
夕月无力地靠在钟自命怀里闭上眼睛,好闻的味道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阳光般温暖的氛围包裹着彼此。
金色森林酒馆
正常的情况下正午时分的酒馆里即使人再多也不会太过喧闹,顶多是人们大声的抱怨与吵架,不过今天算是意外情况,整个工坊区都被星君强行放假了,大多数人都趁机回家休息补充睡眠或者抽时间陪家人出城散步。尼比尔地区因为开发度极低的原因,自然环境保存的非常不错,骑士公会的每周清理也保证了野外的安全,一家老小在一起无论是进入白天的悲鸣森林冒险还是在亚伦附近的田野上散步或者沿着曾经的河道欣赏起伏无尽的草原,都是非常惬意的事情。当然也有些比较孤单的人,就比如现在酒馆里这些嗜酒如命的单身工匠们准备在这里喝个痛快。
一般人见不到钟自命,就算见面了认不出来,认出来了也不敢相信,真信了也难以接受这个傲慢的小鬼居然就是吓得所有人都不敢提其名的钟自命。但是金色森林的人毕竟是做服务的,无论新人旧人第一件事就是认识一下自己的各位上级,老板和顶头大老板,即使钟自命从来不在营业时间过来,他们也必须认得出自己的顶头上司。
这样当钟自命怀中抱着困倦的夕月靠近酒馆所在的街道时,立刻就有两名衣着整洁手脚干净的侍者匆忙地迎了上来,说话都尽力压低着声音,生怕惊扰了大老板怀里的女孩子,显然都挺有眼力见的。
“钟伯爵大人,您有什么需要我们俩为您效劳的吗?”
“现在大厅很闹吧。”
“没错,大人,这次突然放假之后平时喜欢喝酒的都来了,掌柜的还特意让我们把乐师和舞女请了过来,可惜的是海伦小姐已经不在了,其他的舞女就算上场也只能勉强撑撑台子,而且唱歌的人找不到也很麻烦。不过光论喝酒的话,现在比平时的周末晚上还要热闹,要是海伦小姐还在的话,肯定也会感到高兴的。”
最后这句话是安慰自己的,毕竟他们也都知道那个传言,虽然明知道不靠谱,但是总不能直接无视掉,毕竟万一真有什么关系呢,而且这句安慰从特别能挣钱的角度来说也能解释得过去。
不过海伦殿下不在了?你们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钟自命现在并没有什么想追问他们的想法,已经抱着夕月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马上就要抱不动了。
“嗯,谢谢。你们这的后门,换种说法,你们这的所有通道中,哪条能够绕过大厅直接前往楼上,我想在你们这开间安静的房间。”
“这个,伯爵大人,我们的隐蔽通道是通往地下酒窖的,而且还要走地下水道,要直接前往楼上还是需要走后门,而且二楼是包间,现在有几组人正在工匠联合会的带领下在搞联谊,您也知道这种事安静不到哪去,三楼倒是有一些空房间供我们这的夜班人员休息的,条件比较简陋,就怕您和这位小姐住不惯。您看……”
“带我去三楼吧,记住,不要声张,就当我们不存在。”
“是,您放心,我们这就给您收拾去。”
金色森林酒馆三楼
将夕月放在明显是新换的床上后,钟自命转身就出了房间。
“你之前说海伦小姐不在了,怎么回事?”
虽然自己身上还有一些要紧的事情需要调查,但是这件事很明显就有些不对了,白家的进攻顶多留下个失踪的现场,怎么会成为推定死亡呢?
“您还没听说这件事吗?请您先节哀。是这样的,这不听说工坊区放假了嘛,我们几个就过去找海伦小姐,虽然她昨天晚上突然不告而别给我们造成了挺大的麻烦,总归还是我们这边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想和她聊聊这件事,好聚好散什么的好商量。”
当然主要也有和您的那些传闻的关系。侍者看了眼钟自命的表情,没看出什么来,决定这句话就咽下了。
“今天早上去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家那整栋楼都塌成一片白地了,据说除了外出的人全都死了,附近贴着治安厅的一份讣告,死了四百多人,其中就有舞女海伦。”侍者再次看了眼钟自命的表情,还是没看出什么来“伯爵大人,您,节哀。”
“嗯,谢谢,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吧,不用太复杂,就一菜一饭就行。”
“是,大人。”
侍者走后,钟自命回到房间中,夕月还在床上睡觉,干净整洁的床单上金色的少女如同花朵一般盛开。
钟自命摩擦了一下手指,之前接触到夕月的地方出现了明显的苍老痕迹,与其说是少年不如说是行将就木的老者的双手。脖子处也有些发痒,是刚才夕月呼吸拂过的地方,轻轻摸一下就碰掉了一大块灰色的血肉,摔在地上很快就成了一地的灰尘,大量的血液从脖子处的创口喷出,弄得一地血迹。
这是什么情况?
他饶有兴致地蹲下来撑着脑袋观察喷洒在地板上的血液,虽然自己不是奥利维尔大师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最起码的感觉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这一地鲜血并没有平时那种和自己同为一体的感觉,或者说这种感觉相比于平时已经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更多的感觉是来自于……
顺着感觉的方向看去,只有还在床上安静睡觉的夕月。
再联想起刚才在她身边连空间跳跃都无法使用,一路上体力的消耗速度也非常的夸张。
原来如此……不,不对,至少不会仅此而已,不然无法解释奥利维尔大师那种情况下的期待。
钟自命贴着自己胸口释放了一个碎冰球打入身体内部,随后整个人扑倒在地,碎成了一地灰色中夹杂着一丝红色的冰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