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秋月虽然跟了万贞儿这么多年,但还是没有完全做到近墨者黑。她下不了手,真的真的,下不了手。这纪氏,漂亮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那样,小小的年龄,精致而小小的五官,天使一样的纯洁面庞,清清瘦瘦,柔柔弱弱,令人无比的怜爱。
秋月叹息了一声,她怎么下得了手?
过了半天后,秋月终于回去复命了。秋月对了万贞儿说,纪氏没有怀龙种,她不过是肚子里长了肿块,难受得很呢,整天嚷嚷痛,哭爹喊娘的,估计命也不长了。
万贞儿相信了。
万贞儿怎么不相信?秋月跟了她这么多年,可是她最信得过的心腹。
万贞儿担心成化帝又再跑去找纪氏,再次留在内库风流快活,万贞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声令下,让纪氏从内库,滚到安乐堂去干重活。谁叫那小贱人发骚?动了她的成化帝?这是应得的下场!
万贞儿眼里,是揉不下沙子的。
不是赔尽,便是全赢。
不,她不要赔尽。她要全赢。
万贞儿不知道,纪氏肚子里的那“肿块”,长成十个月后,便出来了,变成了一条生龙活虎的小生命,还是一个传宗接代带着把柄儿的小家伙。
这可是成化帝下的种,成化帝的骨肉。但这骨肉,对纪氏来说,可是一个烫手山竽。搞不好,给那个天下第一恶妇万贞儿知道了,咬牙切齿的一声抱歉了,自己和儿子,就得给万贞儿的爪牙们挖坑就地活埋了。
纪氏惶惶不可终日。
纪氏还年轻,还不想死。无论如何,总得丢卒保车,弃兵保帅。纪氏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还是下不了狠心,把儿子扼死,或溺死。纪氏抱着刚刚出世的儿子,泪像掉了线那样的珍珠落了下来,双眼仿佛山涧里的泉源。
纪氏边哭边说:
“可怜的儿啊,咱们娘俩命真苦。谁叫你不懂得投生,干嘛要投到娘的肚子里?娘无依无靠,无能为力,娘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儿啊,娘又怎么能够顾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