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思鸣,是不是像个男人的名字?”
听了她的介绍,云乾两人愣了一下,貌似不是刘梓烨啊,找错了?
但是老妇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以前不叫这个,刘思鸣是我在后来改的名字,至于为什么,那就是很远的事情了……”
“我的家族曾是刘氏大家,祖父是清朝官员,祖母也是家财万贯,所以我家在当时也是名门望族,经历了多年的传承,一直到二三十年代,虽然条件不如以前,但解决个温饱是没有问题的。
祖父说,刘家能有今天是因为一枚玉佩,他仿佛能带来好运,当初祖父就是因为带着它才高中状元,直到后来成为官员,至于玉佩哪里来的,我便不得而知。
自我出生开始,这枚玉佩便一直在父亲手里,可能也是因为玉佩的存在,即便社会变迁,除了经济收入变成务农,我的家庭波动并不大,所以生活也算不错。
小的时候,我有一个很好的玩伴,他是邻居家的孩子,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子发音,所以倒是能玩到一起,那个时候能有什么好玩的?捉迷藏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游戏了,现在的孩子不喜欢,但我们那个年代一定是非常常见。
他很向着我,每次都让我藏,他觉得那样我会很开心,但他却不知道,其实我希望他来藏,我来找,可我不好拒绝他,我想以后一定要找一次,可惜这个愿望很长时间都没有实现,我觉得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实现了。
我喜欢捏他的脸,我说他的脸像海绵,摸起来有弹性,他说那可以摸一辈子,我愣了,心里却甜甜的,于是我们私定终身。双方父母也没有意见,还旁敲侧击的撮合我们,那时我们真的是遇到了对的人。
成年那天,我们定下了结婚日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走到一起的我们心中还有些不现实,但事情真的就发生了,或许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呢!
但是那个时代,最可悲的事也许就是在错误的年代遇到了对的人吧。
其实人活着就是图个乐呵,不管生活如何,只要每天开心就好,我们都是这么想的,但当时的社会环境,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未来充满信心,战争带来的灾难即便还没波及到我,却也已经感受到苗头。
那个时候,倭寇入侵华夏,他们真的不是东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想过安宁的日子,却似乎永远不可能。有一天我和他在一块溜达,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便万般不情愿,也只能败给现实。
他去参军了,临走前跟我说玩捉迷藏,我知道他在安慰我,也只能强颜欢笑,这次我终于如愿了,他来藏,我来找,可是我没有一点开心,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一样。
但是我愿意等,即便时间再长我也愿意等。于是每周我都会写信,然后托人寄出去,虽然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但还是抱有一线希望。
过了几个月,我收到了回信,是一个联络员送回来的,他说长官体恤士兵,所以派他来负责送信,我很开心,我想我们已经有了连接。
可是当我打开信的时候,我笑了,因为字实在是太丑了,七扭八歪,也不知道是哪位人物教的,肯定是位才子。他跟我讲了在军队里的事,说有个战友叫猴子,对他很好之类的,但绝口不提战场,我知道他怕我担心,无所谓,我去找他,这场捉迷藏我一定要赢。
于是我找到了联络员,想让他带我去根据地,他刚开始是拒绝的,后来出于同情还是同意了,于是在五天之后,我见到了他。
是的,他很开心,但也只是开心了一瞬,他给我牵了匹马,让我离开这里,我知道现在局势很紧张,不想给他添麻烦,可我们只见了几分钟啊。
我还是骑上了马,只有真正见到才明白对他的不舍,他还说玩捉迷藏,这是玩捉迷藏的时候吗?我真想打昏他,然后把他带走,我能怎么办啊!”
老妇已经越来越激动,渐渐语无伦次,眼中的泪水大把落下,她哭了,声音十分凄惨,宁郁觉得他这一生从未见过一个人哭的这么撕心裂肺,即便是以前做杀手也一样,杀了一个人,他的亲人也许会痛苦,但都没有老妇这么强烈。
宁郁默默看向窗外,一阵苦笑,人的心思永远都猜不透,说白了,人都是有私心的,为了一个人流泪,不知道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相待,真的失去了,又会不会伤心难过?
雷子鸣啊雷子鸣,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记得曾经发生的一切,八十多岁的老人,她的语气,她的爱意,都表现的太过明白了。
似乎是哭累了,老妇擦了擦泪水,语气悲怆,“我没想到那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回到家的第二天,就听说根据地沦陷了,当时我哭了很久,可是一切都发生了,什么都无法挽回。”
“那你当时没想过要随他而去吗?”
云乾冰冷的声音适时传出,让老妇愣了一下,随后她笑了,“曾经想过,但是捉迷藏还没有结束,我还没有赢呢。我曾去寻找过他的遗体,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不知道是被掩埋还是怎么的,但是我们那的传统一直都是死者入土为安,没有找到遗体,他的灵魂就不能安生,所以我一直在找,已经找了七十年了。”
七十年,倒是个不错的笑话,所有人都知道人的肉体挺不过这么长时间,她却一直在寻找,到底是天真,还是爱的太深?
四合院里有些安静,隐隐传出老妇的哭泣声,云乾静静的看着窗外,手伸进兜里想拿一根雪茄,但是翻了半天才发现已经没有了,刚才在车上早已抽完,没办法,只能轻叹一口气,说道:“如果有让你们见面的机会,你会选择见他吗?”
老妇愣了一下,随即眼睛里表现的异常激动,但却还是笑着摇头,“不会。”
一旁的宁郁有些奇怪,“为什么不会啊?这个机会可不多啊!”
轻轻抚摸自己干枯的脸,老妇摇摇头。
“我已经八十多岁了,老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配得上他,他还会不会嫌弃我。”
“我不会嫌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