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空被飞机引擎的轰鸣打破,一架民航客机踏上旅程冲向天际,似乎穹顶之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此时的头等机舱内,只有云乾一行人,前排是云乾和陈吏达,后排坐着龙露露和宁郁,只有那个男孩独自寻找座位,忧郁的气质不经意间散发出来,让人忍不住将目光停留。
经过一天的劳累,加上时间已达凌晨,所以云乾他们都不愿意说话,但是龙露露可不管这个,刚才还嚷嚷着占用了他的睡眠,要在飞机上补一觉,结果上了飞机之后就不再安分,左看看右看看,虽然没有和他们说话,但发出的声音基本就是噪音了。
最终还是宁郁忍受不了,将头上的报纸拿下来,冲龙露露叫道:“这位姐姐,如果你不睡觉,麻烦小点声,我们要休息。”
龙露露撇撇嘴:“休息什么?这么多年被云乾管着,根本不让我出去,好歹有机会去了一趟内蒙,我根本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看向云乾,主要是那句龙露露被他管着实在是太歧义了,可是对于这些目光,云乾似乎没注意到一样,一直闭目养神,只有宁郁眼中充满异色,悄悄叹了一口气。
时间总是在飞快流逝,一个小时后,飞机平稳降落,一行人来到一家租车中心,租了辆车,直奔那片草原驶去,当到达草原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钟,这次陈吏达并没有去找牧民带路,而是一起自行上山。
清晨的山间空气格外清新,偶尔有一阵清风吹拂,沁人心脾;朝阳渐渐升起,阳光倾泻在树荫,将龙露露身上的寒气驱散,也带给她一种自然的美感。
已经走过的路很容易记住,在陈吏达和陈野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那个山洞,只不过印象中的山洞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经历了这段时间的风吹日晒,山洞变得有些破败,旁边杂草丛生,洞口被石块堵死,上面湿漉漉的,还有几根青草,仿佛一间很久没人居住的破败小屋。
“我们离开的时候将狼埋在了这座山洞里,怕被野兽破坏,就用石块堵住了。”
陈吏达解释石块存在的原因,有点像是回忆,虽然他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其实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也是非常大。旁观者有些事在心里都不会被抹去,更何况你曾是这件事的主角之一。
搬石头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个重活,但是在云乾这一行人中,有健身教练,有职业杀手,还有云乾这个能从二层别墅跳下来的奇才,所以三人合力,洞口很轻松的就清理干净了。当最后一块石头被搬走,山洞的内景呈现在别人眼前。
很简陋,只有一个草窝和一块墓碑,上面没有写字,因为狼没有名字。这里早已没有了曾经的景象,却能感受到一股温暖的爱意。陈野缓缓走进洞里,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就这么跪在墓前。
龙露露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知道她们绝对不是来玩的,想说话,但是话到嘴边,却永远张不了口。
“妈妈,我来看你了。”
陈野伸出手,像抚摸亲人的脸一样抚摸墓碑,眼中泪水流转,丧失亲人的痛很少有人懂,即便是双亲失踪的龙露露也不会明白,最起码她的父母只是失踪,还有希望能够找寻,但去世,便永远无法再见了。
“从我记事起,就一直跟在妈妈身边。”
陈野话语空灵,似乎在跟众人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我没有父亲,没有朋友,只有我的妈妈。我们两个长得不一样,妈妈的嘴很长,身上有很多毛,她的毛很柔软,每天晚上睡觉都会给我遮挡身体,带给我温暖。她有一双温柔的眼睛,但是她的眼睛只对我温柔,面对敌人,她会让我躲在身后,目光凶狠,与敌人厮杀,我发现那个时候的妈妈是如此威武。
她每天都会从外面给我带很多野果子,即便是冬天都可以带一些松果,我每次都吃的很饱,可是却从没有看到妈妈吃东西。
但是有一天,妈妈给我带回果子后就出去了,我出于好奇跟着她,大老远就看到她在吃一块肉,那块肉鲜血淋漓,块头很大,似乎是从野兽身上撕咬下来的。我跑过去,来到妈妈面前,她似乎有些惊慌,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走过去闻了闻,味道有点腥,我不喜欢,相比之下还是果子更适合我。
所以现在我真的很庆幸,在我还不会思考的时候妈妈没喂我吃生肉,如果我从小就吃肉,会变成一只真正的野兽,未来也就无法真正回归人类生活了吧。”
听着陈野悲怆的话语,龙露露心中感动,她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从小就和狼生活在一起,虽然有些玄幻,可事实依然摆在眼前,山洞,草窝,墓碑,这种跨越种族的爱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可是随着我逐渐长大,我发现妈妈的身体不如以前了。我知道她老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瞒着她出去尝试为她夺取食物,在野兽之间疯狂厮杀,可是我身体瘦弱,要不是从小在山间飞跃,速度极快,可能早就回不到妈妈身边了。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出去为她寻找食物,走了一段路后听到有声音,好奇之下就跑过来,然后我发现了你。”
说着,陈野缓缓回过头,直直的看着陈吏达,眼中泪水决堤。
“我第一次遇到了跟我一样的人,他有高挺的鼻梁,薄如刀锋的嘴唇,他有和我一样的四肢,一样的身体构造。当时看到他我很害怕,我跑了,他来追我,那个时候我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他可能跟我长得不一样,但是我遇到了同类,我知道我不是狼的孩子了。
可是当我往山洞跑的时候,我听到了妈妈的哀嚎,我慌了,我知道她肯定遭受到袭击,果然,当我赶到的时候,另一只狼已经飞快离开,她的右腿受伤,我不会治疗,一瞬间只感觉天塌了一样,但是他却跟来了,我心里燃起了希望。
他治好了妈妈,我也看到了妈妈眼里的情绪,那是感激,我第一次看到妈妈的感激,眼睛无比的清澈,可是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她将目光转向了我。
她的寿命快要到了,我留在这里只会被杀死,而他会把我带走,去开始新的生活,我想带她离开,可是我不能,我知道狼是无法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当时我想着,如果未来我能够在人类社会扎根,我会回来看她,可是我来晚了。”
陈野早已泣不成声,他今天说了很多话,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那是一段可歌可泣的亲情,是离开妈妈的游子在回归那天却已是天人永隔的悲哀。
龙露露走到陈野身后,直接张开双臂将他抱住,陈吏达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也是满脸泪水。
“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会把你们一起带走,我可以让你们在我身边,也可以让你的妈妈享受她永远无法享受的新生活,可是当时我为什么没有看到未来……”
“安静点吧。”云乾打断了陈吏达的话,转身对龙露露说道:“你带陈野去附近散散心,这里不能让他待了。”
“我也跟着吧。”宁郁说完,带领两人走出山洞,而此时墓前只剩下云乾和陈吏达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