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慌忙把朱攀扶起身,招呼牡丹园的一个小丫头,搬来一把椅子,让朱攀坐上去。纪晓岚问道:“请问你是何人,为何让我救你家的小姐?
朱攀喘息了几口气道:纪大人,小人名叫朱攀,曾是沐阳县前任县令冯方俞家中的管家,只因我家大人为官清廉,做人刚正不阿,在这浙江府得罪过很多人,七年之前,浙江遭遇洪涝,朝廷下发给灾民赈灾钱粮,被巡抚马亨山一帮官员瓜分,还给我家老爷也分了一份。”
碧瑶瞪着眼不满的问:“是不是你家老爷也收了?”
朱攀道:“正因为没收,才惹出后来的塌天大祸,”
何春年接过一名小丫环端来的茶,让朱攀喝了几口,那朱攀又道:“浙江大涝,颗粒无收,百姓连树皮都剥下来煮着吃了,饿死的人,到处可见。我家大人气愤不过,就给朝廷上了道折子,揭露马亨山一伙,狼狈为奸,侵吞赈灾钱粮的罪行,可是折子递上去,如石沉大海,”
何春年突然道:“老朽就是在那场大难中苟活下来的,幸亏冯大人打开县衙的粮库,才使得很多人活下来,不然我们早就被饿狗吃了。”
纪晓岚沉声道:“没有巡抚的大令,私开粮库,罪责不小!”
朱攀道:“纪大人,那也是被形式所逼,象我家老爷,县库里放着粮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治下的百姓活活的饿死,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吧。”
纪晓岚道:“他们就借这个由头,陷害了冯大人。”
朱攀道:“皇上接到马亨山的奏折,龙颜大怒,判我家老爷发配伊犁。”
朱攀连连的咳嗽一阵道:“在开仓放粮前,我家老爷就对我说,私自开仓,那马亨山一伙,必会打击报复,让我带上老爷的独生女儿冯莲儿,远遁他乡,那时莲儿姑娘刚刚一十四岁,是一位至诚至孝的好姑娘,她死活都不愿意离开老爷,老爷为了让她活命,不得不打晕了她,在下万般无奈,只得离别老爷,用马车拉着昏迷的莲儿远遁他乡。”
碧瑶听的是泪如泉涌,一边擦泪一边问:“莲儿的娘呢?”
朱攀叹了口气道:“我家夫人在生莲儿的时候,因难产就离世了。”
何春年道:“记得在开仓放粮不久,冯大人就被带走了。记得冯大人离开的那天,我们领到粮食活下来的人,都给大人送行,冯大人站在囚笼里,抬头望着我们,还高兴地笑起来说:“都活着呢,活着就好!”
何春年满含热泪,长叹了口气又道:“那时在下的老母,已经十几天牙都没沾一粒米了,多亏了冯大人,挨过此劫,又多活了几年,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每年的四月初十,也就是冯大人被带走的那天,我们都会念叨着冯大人的名讳,烧上三根清香,祝愿冯大人身体康泰,好人有好报,不知冯大人目下可安好?”
朱攀眼含着泪,叹了口气道:“我把莲儿安排到我哥哥家,就又返回了这里,暗中跟随着押解着老爷的衙役,凑着衙役熟睡的时机,我便给老爷塞些吃的。一路上那几个衙役,到也没怎么为难我家老爷,当走到山西地界时,因我一路跟随他们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跟的慢下来,远远的我看到飞奔过去几匹马,马上的人拦住他们,说了些什么,就见马上一人,挥起一刀,把我家老爷和两名衙差砍翻在地,然后又急急的奔逃而去,我连滚带爬的赶到近前,发现老爷还有一口气在,在下哭天喊地的叫着老爷,我家老爷才慢慢地醒过来,说那些人是马亨山派来灭口的,还说让我以后把莲儿当女儿看待。”
牡丹园中静默一片,朱攀眼含泪叹了口气道:“在下把我家老爷,埋在一座山谷里,心中因放不下莲儿,便日夜兼程往回赶,当在下蓬头垢面的回到我哥家,见到莲儿的第一眼后,我提着的心就放下了,也一头栽到地上,昏睡了几天几夜。这样我和莲儿隐姓埋名,远离了浙江府还有马亨山,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莲儿在一次郊游时,相识了本地富家公子韩方正,两人一见钟情,准备年底就给他们完婚,没曾想我对韩公子说出莲儿的身世,以及我家老爷遇害的事时,正巧被莲儿听到,莲儿就留下一封书信,独自一人来到浙江府,要找那马亨山报仇。”
纪晓岚抽了一口烟问:“那么你就找来了?”
朱攀道:“在下找遍浙江府,没有找到莲儿,后来打听到那马亨山,为了迎接钦差大人,来到了沐阳县,在下又听说钦差大人中除了和珅,还有纪大人,小人知道纪大人为官清廉,为人正直,今天响午我赶到沐阳县,到县衙去问,衙役说纪大人来到了平安镇,在下又赶来这里。”
纪晓岚道:“你是想我帮你找到莲儿姑娘,免得落入马亨山手中,反遭其毒手。”
朱攀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纪晓岚面前,着急的道:“小的知道纪大人是好官,求纪大人出手救救我家小姐!”
许六娘的两只眼哭的红红的,脸上搽的水粉被泪冲花了,她也跪在朱攀旁边,抽抽咽咽的道:“纪大人,求你救救那位莲儿姑娘,她好可怜。”
朱攀感激的看了六娘一眼,许六娘伸出手,扶住了朱攀的胳膊。
纪晓岚抽着烟,低头沉思。小月着急的喊道:“先生,快想想办法啊!”
碧瑶对小月说:“小月姐,咱们要不赶回县城,把那些客店翻个底朝天,我不信就找不到莲儿姑娘。”
纪晓岚听了道:“碧瑶说的有理,咱们就按碧瑶说的办。”
纪晓岚又对何掌柜道:“这位朱壮士就留在牡丹园,托你和六娘照料,我们回城去寻找莲儿姑娘,去晚了恐怕来不及了。”
何掌柜表情肃穆的道:“纪大人,这位朱壮士就交给老朽和六娘照料,你们尽管放心去吧。”
许六娘冲纪晓岚点了点头,扶起昏昏沉沉的朱攀,就要向前面的客房里去。
此时牡丹园外响起了一阵马嘶,就见一名侍卫飞奔进牡丹园,对着纪晓岚单腿跪地道:“小的见过纪大人,请大人速回沐阳县衙。”
纪晓岚问:“你起来说话,有什么事吗?”
侍卫道:“浙江巡抚马亨山大人,在“望江楼”被刺杀身亡,和大人请纪大人速回县衙。”
纪晓岚等众人听了,不由的呆立在当场。朱攀摇晃了几下,噗通的摔倒在地,是不省人事。纪晓岚问道:“马亨山被何人所杀?”
那名侍卫道:“被一书生和一名女子所杀。”
小月急切的问:“那名女子和书生呢?”
侍卫道:“被官兵所杀!”
众人木然的站在原地,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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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岚和小月,碧瑶,坐上衙役赶来的马车,在那名侍卫的陪同下,急急忙忙的赶回了沐阳县。
纪晓岚来到县衙的后堂,大声的高喊:“和大人,我来看你来咯。”
刘全哭丧着脸,从屋中迎出来:“纪大人,我家老爷病了。”
纪晓岚径直走到和珅床前,却见和珅躺在床上,额头上捂着一条凉毛巾,满脸胀红,嘴角还时不时的抽搐几下。
纪晓岚俯下身子,对着和珅说道:“和大人,和二,我来看你来了。”
和珅慢慢的睁开双眼,看到是纪晓岚,不由的咧开嘴带着哭腔说:“是老纪啊,你可来了,我病了,病的很重啊。”
纪晓岚坐在刘全搬来的一把椅子上,对着和珅看了半天,摇了摇头道:“和大人看你印堂发黑,面色潮红,这次是真病了。”
和珅伸出手,指着自己脑门上捂着的那块毛巾,有气无力的说:“老纪啊,我头痛啊!头疼的很哪!”
纪晓岚颇为同情的道:“和二啊,你身为大清国的首辅大臣,社稷的栋梁之才,让你好好的保养身子,你就是不听,为了中饱私囊,贪污受贿,你是挖空心思,废寝忘食的忙啊,你呀,就象一只大老鼠,嘴里叼着,两只前抓抱着,挺着个大肚子,哼哧哼哧的往窝里拽银子,你这样没日没夜的忙活,不累病才怪呢。”
和珅气的差点哭了:“纪晓岚啊,我都这样了,你还这样的挤兑我,你不厚道,不厚道的很!我那是因为这个累病的。”
纪晓岚纳闷的问:“和大人,你不是没日没夜的,往窝里倒腾银子累病的,那是怎么病的?”
和珅一下坐起身,心有余悸的咧着嘴道:“你不知道啊,堂堂的封疆大吏,一省的巡抚,在我眼前,说杀就让人给杀了,就象杀只鸡一样,那一腔子血喷出去老远,想想都后怕,后怕呀!”
纪晓岚听了不以为然的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不就死了个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和珅一听是又气又急道:“你个纪晓岚,就是没一点悲天悯人之心,死的可是封疆大吏,一省的巡抚,会惊动万岁爷的!”
纪晓岚笑道:“和大人,凶手是不是膀大腰圆,貌似金钢,力能拨山,气吞山河的主?”
和珅摇了摇头,一脸的沮丧,喃喃的道:“凶手不过是一名千娇百媚的女子,还有一个是体形瘦弱的书生。”
纪晓岚不相信的大喊道:“这不能啊,一名千娇百媚的女子,还有一个是文质彬彬的书生,就在这护卫森严之下,把一堂堂的国家重臣,封疆大吏,一省的巡抚,象宰只小鸡子一样给杀了,这道理讲不通啊!”
和珅用手一捂自己的头,哼哼唧唧的喊:“哎哟,刘全,老爷头又疼了,快,快给爷换块毛巾来。”
刘全答应一声,慌里慌张的拿来一块毛巾,捂在了和珅头上。
纪晓岚点起了大烟袋,狠狠地抽了一口,对着和珅吐出一口烟,呛的和珅脸红脖子粗,大声的咳嗽起来。指着纪晓岚道:“纪大烟袋,你,你。”
纪晓岚慌忙的把烟袋藏在身后道:“我想起来了,万岁爷有旨,不准纪晓岚用烟喷和珅,更不能把和珅的白脸给熏黒咯,否则就是犯了欺君罔上,抗旨不遵之罪,那我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和大人,我刚才又喷了你一口烟,回京之后,你就好好的参我一本,让皇上狠狠地治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