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道:“烦马大人传个话,明日午时,我去望江楼见他。”
马亨山道:“下官这就去传话给他,中堂鞍马劳顿,日理万机,下官就不打搅了,我前往望江楼安排宴席,过会为大人接风洗尘。”
说完深施一礼,匆匆的退下。和珅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敲打着桌面,陷入沉思之中。
杜小月和碧瑶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匆匆忙忙的走进后衙的大门,却见刘全捧着茶盏,站立一旁,和珅手捏莲花指,正深情款款的唱道:
“海岛冰轮初转晴
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浩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
碧瑶拍手笑道:“和大人,唱得字正腔圆,有板有眼,真是多才多艺啊。”
和珅笑道:“原来是小月和碧瑶啊,和某突然来了兴致,就乱唱一通,让两位见笑了。”
他又指着那些大包小包问:“两位敢情出去买东西了,是不是给老纪买了好吃的,我也想沾沾光。”
碧瑶把一小包递到和珅面前道:“和大人,你是不是爱吃胭脂水粉啊,要不打开来让你吃个够。”
和珅赶忙笑道:“和某从未有这嗜好,到是纪大人爱吃,爱吃的很呢。”
杜小月问:“和大人,我们家先生呢?”
和珅欲言又止,碧瑶不耐烦的道:“和大人,快点说啊。”
和珅吞吞吐吐的道:“适才徐县令来说,沐阳县有位女子,生的是闭月羞花之貌,倾国倾城之容,十分的爱慕纪大人的才学和人品,只恨不能相识,只得每日里捧读【阅微草堂笔记】以抵相思之苦,白日里行走起卧,【阅微草堂笔记】从不离手,夜晚更是相拥而眠,今日得知纪大人来到家门前,更是欣喜若狂,这才求告徐县令,渴望一见,和某听了,真是感动的很啊!”
和珅一脸的动容,学着戏腔扭扭捏捏的道“你浓我浓,忒煞多情。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俩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同生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哎呀呀!在这万丈红尘之中,有这样一位女子,对纪昀这般痴情厚义,真是羡慕煞我也!”
碧瑶一跺脚:“和大人,哼哼唧唧完了没有,纪老头到底去那里了!”
和珅一脸的笑模样:“你看碧瑶姑娘还急了,徐县令叫着和纪大人,刚刚走了不到一会,刘全是不是啊?”
刘全肯定的点头:“纪大人刚刚和徐县令出去,想必是见那位女子去了。”
杜小月和碧瑶听了,双双扭头就走。和珅和刘全对看一眼,都开怀的大笑起来。
纪晓岚随着徐顺丰来到衙门口,远远的看到,平安镇牡丹园的老掌柜,正措着两手,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
徐顺丰对纪晓岚道:“纪大人,下官于这老掌柜,有世交之谊,他家中遇到一件棘手之事,这不一早就赶到县衙,急着要见大人。”
“先生!”纪晓岚闻声望去,见杜小月和碧瑶从后面飞奔着赶过来。手里拎着几个大包小包,纪晓岚笑道:“哟,两位女侠,多半天没见,这大包小包的,知道先生有些饿了,是不是出去给我买的好吃的。”
碧瑶嗔怪的道:“真是越老越爱吃,哼!”
纪晓岚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急火火的道:“碧瑶,我有这么老吗,还越老越爱吃,我有那么嘴馋吗!”
碧瑶也不看纪晓岚,翻着白眼抬头看着天,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嘟囔着小曲。
杜小月把一个小包举到纪晓岚鼻子前道:“你闻闻里面是什么?”
纪晓岚趴在那小包上,使劲吸了几下鼻子,大失所望的道:“我以为你俩跑出去,给先生买好吃的去了,这原来是胭脂香粉啊!”
杜小月问道:“先生,我们回来就赶到县衙找你,和珅正在唱贵妃醉酒呢,你不在里面待着,跑出来干吗?是不是去见你的红颜知己?”
纪晓岚定眼一瞧,看到杜小月和碧瑶,正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慌忙道:“都瞪着我干嘛?我知道了,是不是和大人给你们这么说的,还红颜知己,我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吗,我们是去见牡丹园的何掌柜。”
徐顺丰也赶紧道:“两位监管大人,牡丹园的何掌柜,要见纪大人。”
纪晓岚道:“咱们一起见见去吧。”
牡丹园的老掌柜何春年,远远的就跑过来,走到近前,扑通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纪大人啊,纪大学士,求您救犬子一命吧!”
纪晓岚道:“老掌柜请起。”
徐顺丰赶忙把何春年搀起来,徐顺丰抹着泪道:“纪大人,犬子现在命不久亦,药石无效,医家束手无策,万般无奈,老朽只能来求助大人。”
纪晓岚困惑的问道:“老掌柜,贵公子身患何疾?纪昀如能相助,必当尽力。”
何春年道:“纪大人,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老朽老来得子,自然是珍惜有加,犬子自小聪明伶俐,七岁启蒙,十多岁就写的一手好文章,老朽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为了让他功名及第,光宗耀祖,老朽聘请了本县饱学之人,为他传业解惑。为了让犬子安心攻读,老朽又买来一乖巧的丫环,伺候他的起居。”
纪晓岚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何掌柜对贵公子真是关爱倍至,事无巨细。”
何春年一跺脚,懊恼的道:“坏就坏在这关爱倍至上,我本想找个丫环,照料犬子的饮食起居,不成想犬子与这丫环,终日里形影不离,耳鬓厮磨,渐渐的顿生情愫。”
纪晓岚道:“老掌柜是不是嫌弃女孩,出身卑微,有意阻挡这段情爱。”
何春年仰天长叹道:“老朽发觉后,自然是怒气冲天,把犬子狠狠鞭打一顿,又把那丫环退还给她的父母,据说那丫头回家不久,身染重疾,过不多时,撒手人寰。犬子不知从那个多嘴的下人口里得知,那丫头离世的消息,终日里泪眼婆娑,不吃不喝,彻夜不眠,终日呆坐,对着墙壁就自言自语,还有说有笑,宛如那丫头就在对面一般,犬子变的如颠似痴。老朽心急如焚,悔不当初,想着法的百般相劝,可就是不见一点效果。老朽也花重金,请道士驱邪,遍请名医,毫无功效。
徐顺丰在旁神情黯然,连连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