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先生,醒醒,我们到了。”随着几声呼唤,木仁从沉睡中醒来。映入眼帘的,却是白灵那张美艳的脸。只是此时两人靠得有些近了,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异样。木仁转个身,从床上收拾自己的衣服,白灵轻笑一声,把放在木仁床下的布包拎上。
“白小姐,你这是干嘛?”木仁不想和这个来历有些问题的女孩再有什么接触,只是命运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呼唤,把二人纠缠在一起。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要完成我母亲的遗愿,帮你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啊。”白灵甜甜一笑,脸上丝毫不见悲伤。似乎完全忘记自己的“母亲”刚刚离世。
“我真的不用麻烦您。”只是不待木仁把话题再次带回原点,火车哧地一声响,已经到达站台。白灵也不理会木仁,大步向车外走去。木仁本想就这么跟她分开,只是自己的包还在她的手上,他只好跟着追了出去。
陈旧的站台上没几个人,天上正下着大雨,光线略显晦暗。上下车的旅客裹紧衣服,脚步匆匆地从二人身边走过。木仁虽然披了一件秋天的外套,但是似乎在这个深秋的大雨中也没什么作用,不时从屋顶滴落的水滴滴进脖子里,雨滴带着深秋的寒意,木仁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前面的白灵依然一身薄薄地白色素裙,娇小的身躯优雅地在稍显拥挤的人流中走着。脚下的小白鞋却完美地避过了所有的水洼,只是手上提着一个打了个补丁的布包,显得有些不协调。
木仁在后面小跑地跟着,只是在这人群里似乎还没白灵走得快,紧赶慢赶也只是将将不落后。
过了地下通道,人流渐弱,只是光线骤然变亮了几分,却是到了车站外了。前方的白灵已经停在路边,木仁上前几步,想着抢回白灵手上的布包,说道:“白小姐,咱们就在这分开吧,我真的不需要您帮忙,你把东西还给我,自己回去吧。”
只是这时旁边一声刹车声,一辆的士已经停在他们身边。
司机从车里探出头来,“白小姐是吧?”
白灵答应一声,拎着包便进了后座。木仁无奈只好跟着上车,
坐在了副驾驶。司机熟练地询问地址,只是白灵只把目光投向木仁,示意他知道。木仁说完地址,车辆缓缓启动。
司机看着是本地人,却对白灵很是恭谨,边开着车边对木仁说道:“兄弟回家吗?”
木仁回道:“是啊,回家,家里有点事。”木仁也不想就这么闷着,接了话头。
司机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白灵,见她没有表示,立刻说道:“您家里那边最近发生了点怪事儿啊。”
“什么事儿?”
“说是老头把自己孙子没看牢,掉井里淹死了,跟着老头自己也发疯了,拿着菜刀满村的砍人。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啥。”
木仁的脸上变得刷白,一丝丝寒意从脚跟窜上后脑勺。联想到自己在电话里听到的父亲的嘶吼,二叔的语气。木仁不敢相信居然是这样一个情形,把自己的猜测拼命地甩开,只是恐惧一丝丝地在心底滋生,渐渐填满整个身体。
司机见木仁脸色骤变,立刻沉默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只是眼中一丝红芒掠过。
白灵似乎没听见他们的谈话,一直望着窗外,欣赏着深秋的景色。时间将近晌午,车也开到了城乡结合部,金黄的稻田反射着阳光,目光所及均是一片金色,直至远方深绿色的青山。微风拂过,金黄的海浪中夹杂几分青绿,更像大海的波涛一般。偶尔几只翠绿的蝗虫从稻田里飞来,撞在挡风玻璃上,发出砰砰的响声,留下一团翠绿色的残骸。
白色的的士车穿过金黄的海洋,直奔远方的青山而去,不由让人想起划开红海的摩西。
车到村子的山下已经是中午了,再上去已经无法通车,二人只好下了车。司机拍拍木仁的肩膀,长叹一口气,也没说啥,关上车门,挥挥手,往来路驶去。
木仁木然地沿着山路蜿蜒而上,低着头,勾着身子,把取过的布包抗在背上,好似一只快被大石头压垮的虾米。
白灵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后头,不时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不到一会已经到了半山腰,依稀可以看见袅袅升起的炊烟,遥遥地隐约能听见几声唢呐等器乐声。村口上挂着一根白幡,在正午的阳光下有些刺眼。
山中雾重,即使中午,在村子上空依稀能见到薄薄地雾气混着炊烟飘荡着。加上鞭炮激起的硝烟,整个村子都显得若隐若现,有那么几分虚幻,好似即将离这个尘世而去。
远远地看见二叔的身影立在村口,出门前还健朗的身子今日却显得有些佝偻。看见木仁的身影,二叔几步跑下来。红肿的眼睛看着木仁,霎时又变得老泪纵横。木仁看着二叔的样子,之前的怀疑基本被证实,只是还带着几分希冀。问道:“二叔,家里到底出啥事了,您的电话后面一直打不通。”
二叔也不说话,只是牵着木仁的手往回走,一边泣不成声的哽咽着,来到他原来站的地方。地上放着几件东西。一身孝衣,几条麻绳,一顶孝帽,以及三根哭丧棒。一边哭着,一边往木仁身上穿。木仁看着三根哭丧棒,整个人一下瘫在地上,身体不时地颤抖着,任由二叔拉起他,把孝服给他收拾停当,木仁颤抖着双手接过三根哭丧棒,在二叔和白灵的搀扶下向家中走去。
凄厉的唢呐声带着其他器乐回荡在山中小村里,似乎在诉说家人的悲切与逝者的不舍。木仁家的老屋前已经停着三具棺材,两大一小。三张遗像放在棺材前,分别供着祭品和香烛。
木仁看着上面熟悉的样子,再也支持不住,跪倒在灵堂前,不住地磕头,不一会儿便脑门通红。几位相熟的村民纷纷帮忙上前扶起。其他的人也是在一旁唉声叹气。
白灵借此让过一旁,观察着周围的村民。几位村民头上和手上还包着白布。坐在宴席的最角落,看到木仁跪在灵堂前的场景,原本的几分怒色从脸上消退,只能长叹一声,闷头灌了一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