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闪烁的昏黄灯光下,木仁和白灵相对而坐。葬礼结束后的宴席依然是二叔在帮着主持。一众乡邻吃饱喝足后早早归去,只留一地杯盘狼藉。二婶和几个邻居的婶婶在打扫,白灵本想帮忙,只是被二婶拦下了,倒是那个之前的小姑娘在帮着叠碗筷。
木仁在安葬回来后依然一言不发。只是呆坐着,看着桌子发呆,眼神涣散。白灵也不知如何劝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不多时,外面的收拾声渐弱,想来是结束了吧。二叔勾着身子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警察。把所有的笔录做完,让木仁签了字便离去了。木仁是唯一的苦主,事发时又那么多人看见,既然木仁不追究,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中间白灵随口问了一句为何木仁他爹会发狂,警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可能是狂犬病发作。这边都信奉死者为大,之前二叔坚持不送去解剖,警察看过和狂犬病发作症状很像,也就没有坚持。如今人已经入土,木仁又是这么个样子,也就没人管了。但是白灵还是从昏黄的灯光中感受到了二叔的一丝异样神情,只是察觉到白灵的目光这丝异样也就消失了。
二叔将警察送到村口。回来时见木仁还呆坐在那。脸上泛起一丝火气。随后面色发苦,自己毕竟杀死了他爹,也不好说他。脸上闪过几分犹豫,咬咬牙,他回到了自家院里。不一会儿隔壁传来争吵声。二叔挣开二婶的拉扯,来到木仁面前,将一块泛着妖艳红光的金块扔在桌子上,说道:“你爹死前兜里有着这个。”说完坐在门槛上,开始抽他的旱烟。
原来事发之后,二叔检查了木仁老爹,想弄清楚到底为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除了这个金块啥也没发现。当时人多嘴杂,也不好大肆宣扬,之后也二婶想着把金块卖了给自己和媳妇打个首饰,便劝二叔昧下了金块,也没有和警察交代。
木仁看见这个金块,似乎眼睛里有了些许人气儿。只见金块约莫婴儿拳头大小,在昏黄的白炽灯下泛着耀眼的金光,只是金光中还带着几分红色,显得有些妖异。
白灵看见金块时眼神一亮,不待木仁说话,用一块不知从哪拿出来的丝帕盖上,遮盖住金块散发的妖异红光,并向正在抽烟的二叔问道:“您是不是去木仁家田里找过了,有什么发现?”
二叔的脸上有几丝尴尬,回道:“找过了,啥也没有。”
原来当日晚上他便和二婶去田里翻过,整块地掘地三尺,没有任何发现。白灵盯着二叔的脸,见没有什么变化,于是不再多言。
木仁看向金块的目光被白色丝帕所阻,回过神来。蹒跚着站起来,久坐着脚也有几分麻了。他从原来的布包里取出几份当做特产买回来的盐水鹅和三叠老人头,又看向白灵,白灵递给他一个袋子,里面约莫有十万的样子。木仁将东西递给二叔道:“叔,这事儿不怪你,是我家命不好。这金子我就留着了。这钱你收下,只当是我买下这东西,剩下的是我感谢您老人家让我爸安息,还帮衬着办好这丧事。”
二叔本欲推脱。只是木仁把钱和东西放在地上,便回了里屋。白灵见他脸上的红光又盛了几分,眼角弯了弯,不再多言。
二叔看看消失在屋里的背影,又看看一脸浅笑的白灵。叹了口气。拿着东西回了自家。
深秋的夜色清冷,山间尤其如此。银色的月光洒在林间,在林间小溪上、树叶上反射出无限清辉。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巨大,皎洁的月光照的山林间一片通亮,甚至遮盖了群星的光芒。只是西边的天空中一颗星星拖着长长的彗尾,闪烁着不弱于明月的光芒,向着巨月射去。星光在云中若隐若现,只是一会儿,便冲入巨月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巨月好似屋里的灯泡一般闪烁了几下,恢复了正常,只是好似蒙上了一层纱布,朦朦胧胧地,再不如之前的真切。
原先在月色里暗淡的群星好似摆脱了月色的干扰,显得更加清晰明朗。闪烁着的群星闪烁着,汇成一道世人熟知的银河。银河缓缓流动,银河中的群星各自组合,形成各色星座。
白灵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巨月吞星,脸上神色愈发凝重,见到银河中的群星移动的轨迹脸色更是有阴转小雨的架势。只见东边的火星,也就是古人眼中的荧惑星,也正在发出明亮的赤红,而北斗七星则显得愈发暗淡。原本清晰的大漏勺愈发晦暗难明,只能依稀地看出个大概模样。
屋里的木仁跌坐在地上,手中握着的那颗妖艳金块被白布包着。似乎白色丝帕隔绝了所有,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了金块的存在。只见之前封棺时闪现的红光再次在木仁脸色浮现出来,并且越来越盛,给人的感觉似乎要破体而出一般。
院中的白灵似有所感,神色微松,只是看着天上愈发混乱的天象,心中紧张难以摆脱,脸上忧心忡忡,似乎在担心着什么,害怕着什么。
隔壁的二叔家传来争吵声,而且越来越激烈,却是二叔的儿子儿媳对于木仁给的钱怎么分配起了争吵,争吵愈演愈烈,最后变成了争斗。一时哭声、殴打声、惨叫声,声声入耳。白灵心头烦躁,素手一挥,径直走进了老屋里。
老屋里红光闪烁,几乎盖过了工作多年的老旧灯泡发出的光。白灵只见木仁双手握着妖艳的金块卧在地上,浑身颤抖着,脸上布满冷汗,原本黝黑的脸早已变得通红,眉头紧皱,似乎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想起外面的天象,见到如此状况的白灵原本的忧色不由地又浓了几分。两只白色的皓腕扭在一起。手指泛白。脸上满是纠结与犹豫。她从手包里取出一个大盒子,白玉质地的盒子外包着一层白色的手帕。白色的手帕上流光流转,不时从上面泛起一缕缕白色雾气,想来内里装的肯定不是什么凡物。
正当白灵纠结的时候,原本比较暗淡的月光陡然大盛,照得大地如同白昼一般,清冷的月光似乎也变得有些酷烈,透过窗户玻璃投射到倒在地上的木仁身上。原本散发的红光似乎遇到天敌一般,收缩到只在木仁手中流转。浓郁的红光几乎凝成液体,缠绕在木仁手中,渐渐地形成一把锯子模样的器物。而木仁的身体这时也不再颤抖,渐渐平静下来。红光褪去后的惨白色的脸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白灵见此,心中大定,素手一翻,手上的盒子消失不见。担忧的脸色渐渐地变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