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南柯一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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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送别

“子瑜,你带他去哪啊?”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阿尧,跟院长来。”

不让跟光明正大就偷偷跟着,开玩笑,他们三可是,学关羽桃园三结义拜了个把子的!

阿尧和东东同岁,晓晓自动把自己归为了他们的老大,阿尧是老二、东东是老三。

三人在一起整整六年,有他们在的这六年里,哪怕晓晓生病再难过晓晓也能很快恢复如初。

除了洗澡和睡觉上学,他们几乎形影不离,每次她去医院治疗,东东和阿尧,时不时的就会来晓晓的房间等她,为了不让他们受苦,晓晓总是掐着时间点,通知他们。

晓晓治疗了几年,冬冬就在大门守着接了几年,风雨无阻。

晓晓回家最幸福的就是能看着他们,她觉得在这个世上除了子瑜外,东东和阿尧是自己最亲的人了。

晓晓和东东躲在大厅后面的的厅外屏风后面。

晓晓看到,大厅正座上正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虽然老人,但是气度不凡,想来年轻时也是一代枭雄。

老人名叫常懿,眉宇间和阿尧颇为相似,见到阿尧的那一刻老人忍不住热泪盈眶,手颤抖着指着阿尧。

“是他,我的乖孙儿。”他颤抖着。

“过来,孩子,让爷爷看看。”常懿对着阿尧挥挥手。

“......”阿尧不语,也没过去,只是在那里定定的站着,眼神冰冷。

“我是你爷爷。”

“……”阿尧依旧不说话。

“常尧,我是你爷爷。”

“……”

他依旧静静的站着,常懿向大厅左边挥挥手,大厅左边坐着一位穿着旗袍气质高雅的美女,盘着发,她起身走向常懿。

“父亲。”

“雅儿,她小时候和你最亲,你扶我去他面前。”

常雅扶着常懿走到阿尧面前,想拉阿尧的手,被阿尧躲开,他后退了一步,常懿尴尬的顿了一秒后把手缩回去。

常雅展开她的招牌微笑,对着阿尧友善的说道:“小尧,我是你姑姑,这是你爷爷,我们是你的家人。”

“……”阿尧冷冷的盯着他们,不语。

常懿皱眉。“院长,这孩子怎么不说话?”他看向子瑜,子瑜走过来,拍了拍阿尧的肩膀。

阿尧沉吟了半晌,看了我和东东一眼,阿尧缓缓说道。

“我不是常家人,我只是阿尧。”

“你是我常家长孙,我是你爷爷!”

“常家长孙早就随着苏芸被赶出常家门的那一刻死了!”

“混账!”常懿生气的一跺拐杖,他看着阿尧。

阿尧死死盯着他,那种眼神冷的如同冬日里的冰窖,那眼神晓晓只见过一次。

“还有什么事吗?”

他说完后无人回应,头也不回的拉着躲在角落的晓晓和东东走了,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常懿深深叹了一口气。

当年他被仇家追杀时,恰逢苏芸救了他,情窦初开的年纪,没多久两人私定终身,偷偷结婚,后来他把苏芸带回常家。

常家是B市有名的富商巨贾,在B市有头有脸,自然是看不起苏芸的,常懿的三姑六婆觉得他们两人门不当户不对的,私下给苏芸使了不少绊子,常懿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家人的刁难,忙碌的常懿,苏芸无法忍受,最后两人决裂,不久,常懿另娶她人。

分开的时候苏芸已经怀有四个月身孕,无奈之下她只能瞒着常家东躲西藏偷偷生了下来。

生下常苡后,苏芸带着他躲在南方的小城市里生活了很多年。

直到苏芸去世前不久,苏芸才将常苡身世告诉他。

这些年为了治疗常苡的先天性心脏病,欠了不少钱,母亲去世,仇家追债,让常苡心神损伤严重。

走投无路时,他只能带着妻儿认祖归宗,常家虽然帮着还清了债务,可也一直压着不让他见常懿,到最后一家三口被人诬陷赶出了常家。

被赶出去以后常苡没撑多久就去世了,丈夫去世对于阿尧母亲云华来说是巨大的打击,云华整日以泪洗面,无心照顾阿尧,最后郁郁而终,阿尧被送进了福利院,转而来了星星孤儿院。

被赶出去以后,不久事情败漏,传到了常懿耳朵里,常懿勃然大怒,处置了诬陷常苡一家三口的人,派人去寻找儿子和孙子,但收到的消息是:儿子媳妇去世,孙子至今下落不明。

常家找他找了整整十年,悬赏也发了不少,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上门说自己是常家长孙,但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任性。

这一次是因为阿尧参加的国际比赛,获得了第一名,媒体采访的视频被常懿在电视上看到。

第一眼常懿就确信这是他的长孙,阿尧的长相和他年轻时相差无几,只不过和他比起来,阿尧多了一丝阴柔。

对此,管家也是赞同的:“阿尧和年轻的常懿几乎一摸一样。”

常家重传承,思想陈旧老化且顽固。

彼时常懿膝下尚无孙儿,大太太唯一的儿子也早早过世,二太太只生了两个女儿,诺大的家产无人继承。

常懿说什么也要女儿把这孙子给带回来,把该做的鉴定做好以后,马不停蹄的赶去星星孤儿院。

于是,诞生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常懿料想不会那么容易,但是他没想到阿尧冷漠至此,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常懿的心计远非于人。

用了点手段逼迫阿尧跟他回了家,彼时阿尧14岁。

阿尧走的时候晓晓和东东一起去机场送他,东东拉着阿尧交代了很多事情,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阿尧只是一直盯着晓晓。

晓晓叹息,好不容易被他们融化了边角的山头再次结上了厚厚的冰块。

“走吧,你要回家了。”

她想起头天晚上,阿尧和她说的那些话,晓晓也不想让他走,可是她太小,很多事情她都无能为力,星星孤儿院和他,他只能选择星星孤儿院。

“我昨晚说的是真的。”

“你该回家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选择。”

“回家吧,他们才是你的家人。”

“好。”

“保重,好好照顾自己。”

他深深的眸子一直盯着晓晓,晓晓上前抱住了他,他犹豫了很久,终究是没有伸手。

她放开他,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个包,他疑惑的看着她。

“送你的礼物,回去再看。”

“好。”

“记得要按时吃饭,我会找时间去看你的。”

“不用了。”

声音如同冬日冷风,冷的刺骨,他一直看着晓晓,深深的目光里深藏着晓晓看不懂的东西,她觉得自己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阿尧,心头一紧,脑子昏昏沉沉。

最后,他没有笑,也没有哭,转身,紧紧撰着晓晓送的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孩是不懂大人世界的弯弯绕绕的,晓晓明白,星星孤独院只是一个孤儿院,是比不过位高权重的常家,阿尧来找晓晓,晓晓除了安慰他回家更好外,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也不该说,和星星孤儿院相比,眼下常家才是阿尧最好的选择。

只是可惜,福禄寿只剩下了福和寿,晓晓没想到,阿尧这一走,竟成了她一辈子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