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见落水声纷纷看过来,更有胆小的人连声吵嚷着救人。
水波一层层的荡开去,河边上五颜六色的河灯都迅速的散开来。映着嶙峋的水光,如烟火绽放于夜空一样缤纷靓丽,别成一种绚烂的景致。
纷乱之中珍珠更是大惊失色,大声叫着“姑娘——小心——”便要往水里跳,幸好被欧阳铄一把拉住。不然她这个不懂水性的丫头跳下去,必然是忙上添乱。
几乎是锦瑟一落水的同时,叶逸风把手里的河灯一扔便立刻跟着跳下水去。猛的拨了两下水游到她的身边,长臂一伸把那个在水里手舞足蹈的丫头拉到怀里,红着眼说道:“丫头,别怕。丫头……你怎么样?”
锦瑟原本是会游泳的。但是经过穿越一事,灵魂和肢体虽然已经合二为一,但却一直没下过水,腿脚到底有些不协调。再加上事出突然,她防不胜防,自然有些慌乱。不过在水里扑腾了两下也就找到了感觉,刚协调了动作稳住了身子,叶逸风便跳了下来,一把拉住她紧张的询问。
她便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伸出手臂去勾住叶逸风的肩膀,又吐了一口水说道:“没事儿。我通水性的,你别担心。”
叶逸风俊逸冷硬的脸上全是水渍,有一缕散落的黑发从鬓前垂下来,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像是一笔重墨,深深地刻画了他的愤怒。
“先上去。”他拉着锦瑟游到岸边,欧阳铄伸手去把他拉上来,珍珠忙拿着帕子给锦瑟擦脸上的水渍,又着急的跺脚:“浑身都湿透了啊!姑娘快些跟奴婢回车上去吧,这万一着凉可怎么是好……”
欧阳铄忙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叶逸风,看这两个人浑身上下都往下滴水,着急的直跺脚。
众人见落水的小丫头有惊无险的被救上来,纷纷感慨着,有个好心的中年妇女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递给锦瑟:“姑娘,快披上,夜风太凉,得了风寒可不是小事儿。”
叶逸风却拿着欧阳铄的帕子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水渍,便走到了傻愣愣的张俊澜跟前,修长的剑眉微微一跳,冷声问道:“你是谁?”
张俊澜初时见自己把锦瑟推下水,心里自然有些害怕。但此时见人并没有危险,已经救了上来,心中的那股慌张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愤怒。见叶逸风过来质问,便一挺胸冷声说道:“我叫张俊澜,家父张长岭乃一等轻车都尉。刚才那丫头把火折子扔到我的身上,我还没向她问罪呢,你这会儿想说什么,是替她来给本少爷赔罪么?”
叶逸风微微点头,又淡然的笑了起来。他浑身湿透,发梢依然贴在肩膀上,袍角衣袖也在不断地滴水。缤纷的灯光里,这样妖异的笑容太过妖冶神秘,让张俊澜看的有些愕然。
“我不想说什么。”说着,叶逸风抬起腿来照着张俊澜的腿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并善意的补充:“只是要告诉你——既然你有胆量推人下水,也跟下下去喝几口冷水吧!”
可怜轻车都尉家的贵公子对这只腹黑阴毒的家伙毫无防备,双腿一软便扑通一声落进了水里之后才清醒过来。
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看过水里不断挣扎哀叫的轻车都尉之子,对再着那个浑身湿淋淋的冷酷男子投去了万分敬仰的目光。尤其是周围的女人们,从老到小看向叶逸风的目光都是钦佩万分的。
谁不知道轻车都尉家的公子平日里总是横着走的呀?这混蛋在那些达官贵人的公子面前唯唯诺诺,可在这些小老百姓跟前却是扬武扬威的紧呢。今儿真是老天开眼,让这位公子出脚,好好地教训一下这混蛋!
护城河里,张俊澜一边扑腾着一边呼救。岸上刘喆勍等人也都是旱鸭子下不得水,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却不敢往水里跳。不过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公子,颇有几个临危不乱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救人!谁把张公子救上来,少爷我赏五十两银子!”
世上见利忘义者甚多,况且又是救人命的事情。此言一出,立刻有三五个人纷纷跳下水去救人。
叶逸风却冷冷的瞥向刘喆勍那边的几个人一眼,转身抱起裹着那位大妈的衣衫依然瑟瑟发抖的锦瑟,往岸上去了。
珍珠忙把剩下的几个河灯都送给那个给了锦瑟衣裳的大妈,自己提着裙子匆匆跟上去。
欧阳铄却冷笑着看着河里扑扑腾腾的几个人把张俊澜拉上岸来,又踱着四方步走过去推开几个围观的人慢慢的蹲下身子,看着尚有半口气在的张俊澜,冷声笑道:“张公子,五十两银子买一条命,你他妈的还真是贱啊。”
张俊澜一腔怒火刚刚涌上心头,刚刚在水里的时候他是真的又怕又恨。怕的自然是自己一不小心把小命交代到这条护城河里,明年的今日就成了自己的祭日。
恨么,自然是恨镇南侯府的叶逸风仗势欺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对自己下手,还是在自己喊出自己身份的状况下。这个杀千刀的下贱庶子究竟是哪里借来的胆子?他此时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把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所以,当欧阳铄慢慢的蹲下来以一种悲悯嘲讽鄙夷不屑的目光和笑容对着他的时候,张俊澜恨不得也飞起一脚把这个俊到倾国倾城的少年给踹到水里去。让这该死的小家伙也尝一尝冷水的滋味。
只是他刚才在水里挣扎了很久,又喝了几口水,这会儿只有喘气的份儿了,一双腿沉重的如同灌了铅,却丝毫太不起来。愤怒之余只得狠狠地盯着欧阳铄,咬牙骂道:“你又是哪里来的小杂种,竟敢过来瞧本公子的笑话,难道你是活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