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很是用力的点头,哽咽道:“他很疼我,我当然记得他的模样。就算我再死一次,我也记得他的模样。”
叶逸风不禁愕然。
一个侍婢生的小丫头,三岁时因被抄家而不得不随着娘亲屈辱的嫁给那个酒鬼赌徒过日子的人,居然会这样说她的亲生父亲,可真是匪夷所思。
叶逸风当然不知道锦瑟嘴里说的父亲是她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个身价以‘亿’为计算单位的男人,还只当是她这具小身体的亲生父亲。
那个人他也调查过了,据说是一个世家子弟,而锦瑟也只是他身边的收房丫头生的庶女,家里根本没什么人重视,所以没上族谱。后来他们家被抄了,锦瑟便和她的母亲一起被卖到了乡下跟着那个赌棍过了七八年。以至于后来那人为了还叶逸风六两半银子的赌债把锦瑟抵给了叶逸风。
这一晚上,叶逸风破天荒的和锦瑟闲聊了很久。
不过锦瑟知道自己不能把自己是穿越来的事情说出去,所以便东拉西扯的编瞎话敷衍叶逸风。而叶逸风倒也没多想,或许他并不是真的想了解什么,不过只是想有个人在这样安宁的夜里依偎在他怀里说话而已。至于说的是什么,他完全可以这个耳朵听了那个耳朵再放出去。
第二日,叶逸风便带着锦瑟离开了县丞回黄沙镇上去。
回到福满楼后,叶逸风吩咐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丫头太瘦了,你们想办法把她养胖一些。这几日闲着无事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在家里吃饭睡觉。”
锦瑟不顾霍掌柜和虎子及冯妈等人异样的目光,一仰脸很是不高兴的问着叶逸风:“大少爷,你是不是把我当猪养了?”
叶逸风好脾气的笑了笑,说道:“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这鬼样子。跟着本少爷出去,别人还只当我管不起你饭呢。好好养胖一点,回头也好跟我长点面子。”
锦瑟相当的无语——难道在这个时代里,男人的面子是靠胖子来长得么?
看她一脸苦逼的样子,叶逸风索性善心发到底,又追了一句:“若是实在无聊的话,你可以去我的书房里看书。”
锦瑟顺服的点点头。
她知道如今的待遇已经是最好的了,不用做工就有饭吃,而且应该是很不错的饭菜。没有电脑电视,没有网游,没有娱乐八卦,古代唯一的消遣不就是看书么?
交代好了锦瑟的事情,叶逸风当天便离开了福满楼。他临走时没告诉锦瑟自己去干什么,当然,身为主子,是没有必要跟一个侍婢报备行踪的。这一点锦瑟也能理解,所以她很是坦然的在福满楼住下来。白天在叶逸风的书房里混,一日三餐自有冯妈送过来,晚上就去睡他的床。
反正他在的时候她也是睡他的床,何况他不在。
好的资源都不能浪费,那么舒服的床如果空着多可惜。
春天来的很匆忙,好像春风就那么一吹,陌上的繁花便一股脑都开了。
锦瑟掐着手指头细细的算了算,嗯,穿越过来不过是十多天的功夫,怎么天气都这么暖了?
穿越到这种鬼地方,想回又回不去,锦瑟这几天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此时的她手里拿着一本书靠在廊檐下的藤椅上,看着院子里那一树盛开的杏花,锦瑟的双眼眯了又眯,终于做懒猫状眯成了一条缝儿,轻叹一声,念道:“果然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身后忽然有啪啪啪的掌声,并有好听的声音笑道:“不错不错,只这一句,未免有些单薄。何不对上下句凑成一双?”
锦瑟忙睁大了眼睛回头看去,那个穿着一身华丽的紫色贡缎团花长衫的家伙顶着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蛋儿不是欧阳铄又是哪个?
于是她忙从栏杆上站起来,笑嘻嘻的上前去问道:“四少爷,好久不见。”
欧阳铄抬手在锦瑟的脑门上弹了一指头,叹道:“好久不见。还不都是被你害的。”
锦瑟吃痛,抬手摸着额头瞪眼:“我哪里又惹到你了,见面就打我?”
欧阳铄笑道:“我被你害的去三哥的庄子上做了十日的苦力,天天干活还不给饱饭吃。若不是今儿镇南侯府的人来了,我还不敢露面呢,你说你欠打不欠打?”
锦瑟撇嘴:“您老少往奴婢的脸上抹金了。我哪里有那个本事?”
欧阳铄笑道:“不要妄自菲薄了。今儿趁着大哥忙,没工夫管我们,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锦瑟立刻把手中的书一扬丢到不远处的藤椅上,兴高采烈的问道:“什么好玩的地方?掏鸟窝?还是摸鱼?或者我们去抓泥鳅吧?我那天听虎子说镇子西边的河湾里有好多泥鳅。现在天暖和了,下水去玩最好了。”
欧阳铄皱眉:“你刚才还在这里吟诗,我听着还有几分文绉绉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野丫头?”
锦瑟嗤笑:“你懂不懂什么叫雅俗共赏?”
欧阳铄摇头:“不懂。”
锦瑟笑道:“做人要彻底一些。雅要雅到极致,比如吟风弄月,抚琴吹箫,对花酌酒……”
欧阳铄立刻接上去:“俗也要俗到极致,比如掏鸟窝,下水摸鱼捉泥鳅?”
锦瑟拍拍欧阳铄的胸脯,挑了挑大拇指,赞道:“孺子可教也。”
欧阳铄挫败的叹道:“我发现你被大哥养了这半个月,不仅仅是人长胖了一点。”
锦瑟斜着眼睛看他,挑衅的问道:“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