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相继和上,一段简短的前奏之后,白衣女清润的歌喉唱起来:蝴蝶在花间飞舞,仿佛那水墨一幅,我一时醉眼朦胧,不知身在何处,三杯两盏淡酒,染红了你的脸,双眸流辉风情万种,却将琴弦轻抚……
叶逸风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抬手‘啪’的一声拍着桌子。怒目瞪着白衣女,低声呵斥:“谁教你们唱的这样的曲子?把你们的教习给我找来!”
杜玉昭这儿正听得舒服呢,忽见叶逸风发火,也是一懵,忙支起身子来问道:“大哥,怎么了?”
叶逸风气的眼睛都红了,转头怒斥杜玉昭:“把教习叫来,问她这曲子是哪儿弄来的!”
杜玉昭看着傻愣愣的两个姑娘,忙吩咐:“还不去把老鸨叫来?”
两个姑娘吓得脸色苍白,眼睛里噙了泪水,二人各自收起自己的玉箫和瑶琴,福身出门。原本服侍的两个青衣小丫鬟也不敢再跪坐在旁边服侍了,各自退下矮榻去,乖乖地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儿不敢喘一下。
屋里杜玉昭刚问了一句:“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不等叶逸风回答,老鸨已经战战兢兢地推门进来,进门口便上前去跪在叶逸风的面前,磕头道:“大少爷恕罪。刚月娘和碧螺唱的曲子不是咱们这里的教习教的,是前些日子四少爷拿来给她们的。”
“小四?”杜玉昭隐约的猜到了几分,皱着眉头问老鸨:“他在诗词歌赋上的造诣还不如我呢,哪里来的这么好听的词曲?”
老鸨冤枉死了,只是不敢叫屈,只咧嘴道:“这个奴才哪里知道啊。四少爷是主子,他让姑娘们练什么不练什么,奴才哪里敢多说半个字……”
叶逸风皱眉怒问:“小四人呢?!”
杜玉昭忙道:“前些日子去通化了,不过也该回来了。大哥,这会儿三更半夜的也没处儿找他去啊,总不能去平南王府找人去啊。”
叶逸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尚未说话,老鸨便急急忙忙的回道:“回二位爷,四少爷刚来,这会儿正在下面同两个年轻的公子一起吃酒呢……”
“和谁一起来的?”杜玉昭也火了,老四这死小子越来越长进了,办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知道大哥和自己在这儿,居然敢不上来,只在下面喝花酒。
“两个贵公子看着面生的很,奴才也不认识。不过……瞧着四少爷对他们很是客气的样子。”
“老二,出去看看。”叶逸风的眉头依然皱着,这会儿他一直没说话,不过心思却没闲着。而且差不多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缘由,只不过,越是猜到了缘由,心里越是生气,看杜玉昭站起身来,他便一挥手吩咐老鸨和两个小丫鬟:“你们都下去吧。”
老鸨和两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退出去。
出了门杜玉昭皱眉问道:“老四在哪儿呢?”
老鸨忙带着杜玉昭走到三楼的栏杆处,指着楼下大厅的角落里一张桌子说道:“二少爷看,可不是在那儿呢么?”
杜玉昭打眼一眼,先是一愣,继而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吩咐老鸨:“你忙你的去吧,好好招待四少爷那桌上的客人,不可出任何差错。否则我和大少爷都保不了你。”
老鸨忙福身道:“奴才知道了。”
杜玉昭看着她下去才转身回了雅间内。进门后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大哥,小四是和户部尚书家的公子还有两个公子哥儿我也瞧着面生的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看得出来他是应付他们,不上来就不上来吧。不过你刚才发那么大火儿干嘛啊,我刚听那曲儿唱的正好呢。”
叶逸风皱眉看了杜玉昭一眼,说道:“那是锦瑟的曲子,之前只跟六王爷唱过一次。”
杜玉昭一怔,心想怪不得。但凡跟锦瑟有关系的事情,大哥都会失控。这会儿锦瑟的曲子被青楼的妓女弹唱,换做自己也会发火,大哥没把刚刚那两个姑娘给丢出去接客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若不是锦瑟允许,我想小四也不敢轻易地把这些词曲交给这里的教习让这些人练习弹唱。”
叶逸风今晚是郁闷到家了,自己都为了这死丫头付出这么多了,她却事事都瞒着自己。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向自己毫无保留面对自己。
杜玉昭看着自家大哥如此憋屈,心里也不是滋味。于是忙给他倒了一杯酒,劝道:“大哥放心,待会儿我找个机会出去问问小四。我想这家伙不会跟我撒谎的。”
叶逸风不置可否,只默默地喝酒。不多时的功夫,一壶酒已经见了底,杜玉昭看他的脸色,不敢多劝,只得亲自拿着酒壶去填满了酒回来。
在第二壶酒又喝了一半的时候,杜玉昭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出去。
杜玉昭想着找个机会把欧阳铄提溜出来问明白的,后来一想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想个办法让小四自己去跟大哥说好了,省的自己在中间传个话儿也惹一身的麻烦。于是他又要了一壶好酒,摇摇晃晃的下楼去,一路招花引蝶的走到欧阳铄那边的桌子上,笑呵呵的打招呼:“唉——这不是欧阳小少爷么?这三更半夜的你跑这种地方来,也不怕平南王爷明儿知道了教训你呀?”
欧阳铄正被那两个杜玉昭不认识的人灌酒呢,听见杜玉昭的声音,便仿佛看见了救星一样,忙回头笑道:“杜二哥,想不到你也在这儿。快来快来……我跟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
杜玉昭一手拿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风流潇洒的笑着走过去,欧阳铄身边的姑娘立刻站起身来为他让开座位。杜玉昭坐下之后,目光从那两个陌生人的脸上撇过,心中便是暗暗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