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夫人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也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当时就把持不住了,冷冷笑道:“逸风,这是你教导出来的干女儿么?她居然跟我们说话的时候直呼你的名字,眼睛里一点尊长都没有。你是怎么教导她的呀?这孩子可不是小孩子了,我看她总有十几岁了吧?十几岁的女孩子哪里还有这么不懂事的?”
叶逸风一听这话不仅没生气,反而乐了。他微笑着走到锦瑟跟前,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同时转头去看着冯老妇人,淡漠的说道:“我叶逸风从小失于教养,所以也不会教养孩子。锦瑟叫我的名字是我早就准许了的。我们两个人不分彼此,她喜欢叫我什么就叫什么,我自己都不在乎,冯老夫人你又在乎什么?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儿吧?”
冯老夫人手心脚心都没想到叶逸风会这样说,不过她身为龚夫人的母亲,在侯府也只能是客人,侯府的事情她的确不该多嘴。所以一时间竟被叶逸风给问的说不出话来,只紫涨了脸,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茶盏,紧握到手臂发抖。
龚夫人沉声喝道:“逸风!你这是怎么说话呢?给老太太道歉。”
叶逸风冷笑着瞥了一眼龚夫人,说道:“对不住,天色晚了,我们先走了。有事儿明儿再说吧。”说着,他伸手拉着锦瑟站起来便往外走。
龚夫人再好的耐性都把持不住了,抬手一拍桌子冷声道:“逸风!你给我站住!”
叶逸风却头也不回的拉着锦瑟往外走,根本没听见龚夫人叫的是什么。
外边叶敬淳和龚太医已经听见里面的话,看见叶逸风拉着锦瑟出来,便皱眉问道:“逸风,怎么回事儿?”
叶逸风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锦瑟,说道:“锦瑟困了,我们得回去了。天太晚了,父亲若没有什么事儿,儿子今儿就告辞了。”
龚太医皱着眉头撵着胡子不说话。叶敬淳的脸有些阴沉。
锦瑟站在叶逸风的身边,感受到他的压力不小,于是小手轻轻地一翻,攥住了他的两根手指,轻轻一捻,低声说道:“侯爷是想给你定一门亲事呢,不如我们再坐一会儿?”
叶逸风又如何不知道今晚侯府这些人的打算?不然他也不会带着锦瑟来了。听锦瑟这样说,他一下子明白了为何刚刚在里面锦瑟居然敢叫自己的名字。恐怕是龚夫人母女两个说的话已经激怒了她。于是他转头看着锦瑟,暧昧的低笑:“你想再坐一会儿?”
锦瑟无奈的说道:“是侯爷想让你再留一会儿嘛,好像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说。”
的确,叶敬淳一晚上都很少说话,龚太医是提了又提,点了又点,无奈叶敬淳这个当父亲的不接话,他这个外一路的外祖父就算是急死也没用。
叶逸风整晚上都看他们翁婿打太极,自己却安然的喝茶看热闹,偶尔和叶逸贤说几句没用的废话。这都无聊死了。真是搞不懂,父亲既然不同意那个什么红玉嫁给自己,今晚又把自己给找回来做什么?他直接推了不就好了嘛?
不过既然小丫头还没看够热闹,那么叶逸风也还有兴致跟这些人玩下去。恰好叶逸贤此时已经站起来,走到叶逸风跟前劝道:“大哥,父亲好不容易盼着你回来一趟,你还是多陪陪他吧。这会儿天色还早,你刚刚没怎么吃东西,不如再叫厨房做点宵夜来吃?”
叶逸风借坡下驴,点头笑道:“好吧。”
叶逸贤转身去吩咐丫头,叶逸风拉着锦瑟回身,还没来得及坐下,里面屋子里龚夫人已经扶着冯老妇人走了出来,见叶逸风和锦瑟二人去而复返,龚夫人脸上的焦虑之色尽除,只剩下了怒气。
她扶着冯老妇人在原来的暖榻上落座,之后方回头来问着叶逸风:“逸风,你的心里是不是在怪我?”
叶逸风淡然笑道:“太太怎么会突然这样说?逸风何曾怪你什么?”
龚夫人忽然间低下头去,拿着帕子捂着嘴巴,忍了片刻,终究是变了声音,略带哭腔儿的说道:“你去南边一住就是十年,一定是受了些苦。可你不能把这事儿都怪在我的头上。今儿你父亲就在这里,咱们当着大家的面儿把话儿说清楚。你姨娘命苦,生下你不到半年就去了。你在侯府里长到十岁,你那时候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可侯爷并不糊涂。我待你和亲生的没什么两样!就算有时候严厉些,那也是教导你做人的道理。那时候我对你大妹妹不也是一样的严厉么?后来你二弟没了,我大病了一场,才少了那些要强的心思。后来对逸贤也没那么严厉了。可你并不能因为这事儿就觉得我苛待了你。”
龚夫人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一通,叶逸风还真是没办法反驳。她做的那些丑事,叶逸风的手里并没有任何证据,如果现在就说出来,只能落得一个诬陷主母的罪名。况且龚太医夫妇还在这里呢,他们两个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一个庶子欺负。
叶敬淳却忍不住开口,淡然看了龚夫人一眼,说道:“好好地,你扯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龚夫人索性哭了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逸风这次回来,好像跟我有很大的仇恨一样。今儿我是好心为他的婚事打算,他不但不领情,还当着我们家老太太的面给我下不来台。我虽然没有生下他,可他姨娘早早的去了,就算这十年我没照顾他,可他十四岁之前都是在我跟前长大的吧?这人好歹也要念一点旧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