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在外边受尽了苦楚,看够了婆婆的脸色。如今进来看燕舞这里,依然是雕梁画栋,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心里早就生出无限的渴慕来,心想若能跟着燕舞住在这里,过几日清净日子,也算是难得了。所以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男人怎么样?
遂听了燕舞的话,不等她婆婆说什么,自己便上前来笑道:“不怕姑娘笑话,我还担心自己入不得姑娘的眼呢。又哪里觉得委屈?”
燕舞笑道:“既然这样,那嫂子就留下来吧。我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身边也正少个老成的人,以后凡事还请嫂子多多提点着我呢。”
陈氏见自己的儿媳妇也很乐意,心里自然高兴,忙道:“姑娘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如今我们那边败落了,每天都为了养家糊口而操心,你嫂子跟着你也正好能吃几顿饱饭呢。”
燕舞忙摇头笑道:“三婶子把话说的也太不堪了。我知道三叔之前手里的钱放进了之前太太的铺子里,后来锦衣华裳和胡青海都摊了官司,三叔的钱是打了水漂,但田产房屋还都在,你们那里就穷到这样了?不过呢,嫂子在我这里帮我,我也总不能太亏待了她。就每个月一两银子五百钱的月例吧,另外一年四季的衣裳也不用担心,总归府里头一等丫头们有的,嫂子都有就是了。”
按道理,孙氏之前乃是少奶奶,再不济也比侯府里的丫头强了十几倍。
但银钱这东西最是不讲情面,有银子的便是大爷,没银子的便是奴才。如今孙氏在家里每日以针线活赚钱度日,又有婆婆的叫嚷嘲讽,再加上男人不务正业,回来又找不痛快,她的日子可谓是苦到了极致。连之前的体面衣裳都拿了好些出去当了。如今哪里还有少奶奶的谱儿?
所以这会儿一听说自己一个月有一两银子五百钱的月例,还有四季衣裳,心里头高兴之余便又涌起一阵阵的酸楚。
陈氏又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因见饭桌上的饭菜渐渐地冷了,方叹道:“时候不早了,姑娘还没用午饭,我们就不在这里多罗嗦了。既然姑娘对她们三个都满意,那就叫她们回去收拾一下,明儿过来姑娘这边当差吧?”
燕舞笑道:“又回去收拾什么?我这里还缺什么不成?再说,就算她们回去收拾了那些东西来,我这里也不许用的。你们两个先回去吧,三嫂子和这两个丫头就此留下来就是了。你看看我这里,连吃饭都没有人服侍,处处都不像样子,就不留三婶子在这里用饭了。”
陈氏忙笑道:“我们又没有外人,哪里还需要这么客气。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告辞了。改日再来陪姑娘说笑。”
胡家媳妇却有些担心,又把自己的女儿拉到一旁去细心叮嘱了一番,方跟陈氏一起出去了。
孙氏自来是个有眼色的,当时便吩咐人把饭菜又拿去热了重新端上来,然后又吩咐心兰和思兰去换了衣服洗了手,上前来一个给燕舞成汤,一个在一旁伺候茶水。而她自己则替燕舞盛了饭,细声劝道:“姑娘,时候不早了,请快些用饭吧。”
燕舞心里无限的满足,心想今儿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不但把绿云那几个该死的奴才给撵了出去,还把孙氏这样的人给弄了进来。以后不管怎么说,外头有叶敬浚一家子为自己奔走,里面又有孙氏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还真不怕锦瑟那个村妇再算计自己。
晚上,叶逸风回来锦瑟便把燕舞这边的动静跟他说了。叶逸风听后十分的生气,说道:“这个燕舞还真是个不省心的。又跟叶敬浚这老狐狸勾到了一起,以后这家里哪里还有安宁之日!不行,叶敬浚家的儿媳妇不能留在燕舞身边,来人!”
锦瑟忙拦住他,说道:“这事儿你捂也捂不住的。原本我还担心他们会弄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把你妹妹给调教坏了。如今看来他们的心还没有太黑,只不过是想着燕舞手里的钱而已,把他们家的儿媳妇弄进来,虽然说一家子本不该这样,可如今他们也没有立卖身的契约,燕舞直说叫他们过来照顾自己的起居,你我做哥哥嫂子的又能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叶逸风皱眉不语。
锦瑟便把到了门口的小丫头给撵了出去,又单手抱着自己的大肚子转身走到叶逸风身边来,看了看他冷硬铁青的脸色,又轻叹一声劝道:“家里的事情你就不要太操心了。我跟你说也不过是让你知道现在家中的到底是什么情形,并没有要你插手料理的事情。怎么,难道你不放心我替你管这个家啊?还是怕我借机欺负你妹妹?”
叶逸风轻笑:“她们不听话,你做长嫂的本就有权力教导她们。这是父亲给你的权力,我这个做哥哥的绝不会插手。我不过是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会对你不利而已。”
锦瑟笑道:“这你不用怕,我这人,害别人到不至于,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总还是可以的。”
叶逸风伸手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轻叹道:“瑟瑟啊,你可不能太大意了。俗话说狗急跳墙,那些人就跟疯狗一样,尤其是叶敬浚那老东西,可不是什么好鸟。你得细心防备。”
锦瑟叹道:“知道了!”
叶逸风心里虽然不放心,但又不好明着扭着她的意思,于是只能暗做打算,便在她的肚子上轻轻地拍了拍,说道:“好啦,吃饭了。今儿中午我都没怎么吃饭,这会儿都饿死了。”
锦瑟因问:“你中午为什么不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