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钰倒不觉有任何不妥,璇玑如何也算得上她的至交,这本是特殊情况之下,实在无须计较那些个礼节。
低声道:“别怕,不会再疼。”
抬眼示意药仙可以施针,这边伸手轻轻挡住璇玑双眼,低声道:“如果怕,就别看。”
璇玑来不及点头,药童动作迅速的上药,经过几翻折腾后药仙终于开始施针,然而这针一扎进手指皮肉中时奚钰的心跟着跳了两跳,她实在不愿多看。璇玑浑身都在抖,这时代的麻药效果不大,一上针自然药效失灵。
奚钰不管其他,伸手点了璇玑睡穴,让他昏睡过去。
药仙抬眼扫她一眼,道:“早如此岂不省事?”
奚钰但笑不语,依药仙所言点了他手上大穴暂时阻止血,以便他老人家‘缝补’。药童早药仙旁边神情倒是镇定得很,想来跟在药仙身边已见过大大小小不少需要动刀动针线的场面。
晚间璇玑一直昏睡,奚钰担心他醒来受不住那灼痛,索性让他睡过一两日。
因着夜千痕无所不能,这晚间的吃食都包在了夜千痕身上,良华在他身后跟着转悠,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索性就蹲在炤前添柴了。
璇玑睡下后,奚钰心想,若药仙肯为盛绝施针行血,岂不是能好得更快?然而这一说便被药仙当头一掌打来,道:“你那相公余毒未清,你是想他早死么?”
奚钰缩缩肩,她这也是求好心切啊,怎么打人呢?这小老头儿,越老脾气越古怪。
与药仙进里屋,盛绝见奚钰进来,直问:“璇玑如何了?”
奚钰愣了好大会子才回过神来,她记忆里,他从未如此心平气和唤过除她之外任何人的名讳。心中高兴之余又涌出酸意,那般光芒万丈的宛如天神的他,不唤任何人名讳她也觉得他是可贵的。
终究这一日他自己愿意放下万丈光芒来附和她,叫她心中如何不酸涩?
奚钰笑道,“前辈已经予他处理了伤口,无须担心。”
盛绝敛下神色,微微点头。
药仙进来,将盛绝所以反应看在眼里,心道此人确实命不该绝,想来是天意。
把了脉,道,“下月便可为你续筋,瞧你这一屋子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有人做,莫再殚惊竭虑,好生养着。”
盛绝含笑应下,这药仙虽看似不在意,却将一切瞧得清楚。几次诊病,他虽康复得很好,却免不得是强迫所致,忧心自是不愿身边人知道。
药仙心底轻叹,这两个心思单纯的小辈,相互关爱着,心里互为牵挂,深深担心,却生要表现得什么都很好,却不知这二人惺惺相惜,连这般心思都如出一辙。
奚钰送药仙出去,高贤紧跟着药仙走,他是万分关心自家主子身体,好歹也得问出个最合理的调养之法。
奚钰靠近盛绝,将他扶住坐起身,再坐于床头将他抱住,让他轻轻靠进怀里,轻声叹息道:“九叔,我们终于、看到希望了。”
盛绝的手微微动了下,奚钰很快伸手握住他的手,盛绝心中极爱极愧极痛着,无言以对,万语千言只化作一声轻唤:“钰儿……”
“嗯,九叔……”奚钰握着盛绝的手低声道,“九叔,待你好了之后,请您给钰儿个孩儿,钰儿怕紧是自己还不够让九叔挂念,若再添个孩儿,九叔将来定不会轻易舍弃钰儿与孩儿,定会眷恋着……”
她只想,若将来要走,她一定要先走,这段日子担惊受怕已经够了,再不能看他有任何闪失。
盛绝心中痛楚涌来:我的娇儿……
“为夫答应你,定会守你一生一世,此生,不让你再担心,为夫即便逆了天去,也要多活你一日。”痛失挚爱之人,这等切肤之痛,让为夫来受,待你闭眼之时,为夫便随你一起去。
“相公……”
璇玑在第三天醒来,醒来已是饥肠辘辘。
良华早算好了时辰,将璇玑醒来端了一大碗肉汤给他,道:“沅姝真乃神人也,说你今日午时末醒你当真这时候醒。”
璇玑喝着热汤总算了解了饥饿,再看左手,已经固定包得很好。痛楚已经减轻不少,那药仙果然厉害。
“钰儿呢?”
“与高大人割茅去了,留我守着贵人姐夫同你。”良华轻松道。
璇玑抬眼看去,在茅屋旁边赫然已经立起了两间屋舍的框架,纯木质,镂空窗户、墙面全是木材,先前围做院落的栅栏也移除了。璇玑看着简单的框架心里陡升几分佩服来,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那般艰难的日子,她竟然只身走了过来。旁人瞧见的是不忍和心酸,却不知她内心到底有多顽强。
她予他而言,是神祗一般的存在。
勇敢的活着对一般人而言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事,可对她而言,那好比刀口舔血一般锥心刺骨,病魔碾过挚爱之人,痛的却是她。坚强二字并非口说那般简单,要做到,会是多难?
良华进屋里看了眼贵人姐夫,瞧得他在安睡这才出来。
药童是因着奚钰这里人忽然躲起来,他一日间来这里的回数便也躲起来。之前不敢来,那是怕早人口舌,如今不怕了,这么多人呢。
良华抬眼便瞧得药童拈着两根药草而来,心底极为不耻,为沅姝来直说便是,却总要牵强附会扯些理由。送药草?哼,鬼才信呢,上午送两根来,下午再送两根,晚间还也来,顺带还吃了饭回去,世上倒有这般好事叫他占了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