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姐姐要换衣服么?”
织叶拿了一身浅粉色的浴衣,正要关上衣柜的门时却猛地觉得一股热气自耳边传来,偏头过去就看见幸村美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直勾勾地望着那一柜子的各式和服,脑后流下一滴巨大的冷汗,分明是被吓了一大跳,但还是勉强扯出一丝笑,声音幽幽地问着身边的幸村美纱。
“不,不用了,看着这么复杂的衣服就头疼啊头疼~”
幸村美纱听到这话,脚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摆了摆手,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下一瞬却又觉得自家堂妹的声音有些奇怪,让她不由自主的发冷,打了一个冷战,又赶紧加了一句:
“小叶真是辛苦了!”
“哪里!那我先去冲个澡,麻烦堂姐稍等一会儿!”
织叶笑得一脸温柔,目光如水一般漾过,几乎把人淹没,幸村美纱的脸都笑僵了,直到织叶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关上门之后才暗暗舒了一口气,总觉得刚才的小堂妹有点可怕,虽然还是一副娴静恭良的样子但还是让人莫名发憷,眼睛一转,却又看到了临窗而摆的琴案,走过去细细欣赏了一会儿,倒也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丢了一些出去。
织叶的闺房无疑是精致的,一桌一椅,甚至一个摆件都能看出主人的讲究,如果不是头顶的大灯,她都要认为自己身处战国时哪位贵族千金的闺房了,就连床头柜上的台灯都是灯笼样式的,看来祖父母为了小堂妹费了很大的心思,不过她却并不嫉妒,温柔善良的小堂妹本就值得所有人捧在心尖上,更何况她对这些古韵犹存的东西实在不感兴趣,至多只停留在欣赏的层面上,想当初祖母也是想了许多的办法想让她多多熏陶,最后不也都是以失败而告终的么?她总觉得自家祖母有一种执念,恨不能培养出一个古代的闺秀出来,让她这个‘崇洋媚外’的人头疼不已,幸好现在小堂妹回来了,不过她还是很奇怪,明明织叶才是真正在国外长大的孩子,但织叶却出乎意料的对古风有一种很强大的接受能力,果然应该说是遗传自祖母大人的好基因么?!
等十几分钟以后幸村织叶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幸村美纱已经将千千万万的念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此时正跪坐在琴案边手托着腮望着窗外很认真的发呆。
“美纱堂姐?”
织叶喊了一声,幸村美纱就转过头看她,但眼睛却是空洞迷蒙的,这是还没有回过神来呢,只是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名字时下意识的反应。
织叶看着幸村美纱,直到对方的眼睛渐渐有了焦点才抿唇笑笑,走了过去。
“小叶~”
幸村美纱呆呆地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小堂妹,她知道小堂妹长得好看,毕竟家族的基因摆在那里,再丑也丑不到哪里去,只是换上浅粉色的浴衣后,原本苍白的皮肤有了一些血色,粉嫩嫩的——当然,也有刚刚洗澡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人气,娇娇俏俏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美纱堂姐在想什么呢?我们可要快些过去饭厅里,祖父母该等急了!”
“唔!”
幸村美纱应了一声,确实要快一点过去了,吃完饭她还得回家跟哥哥汇报小叶的情况呢。
吃过晚饭,幸村美纱‘坚定’地拒绝了祖父母的盛情留宿,以家庭作业已经被幸村亚由拿回家为借口飞速往外走,织叶把她送到门口,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才回了自己的房间,祖父母看织叶脸色特别不好,特意叮嘱让她回屋休息,NONO由两位老人带出去遛弯。
织叶回到房间,看了一眼随意放在书桌旁边的书袋,下一瞬就往自己大床的方向走,她们一年级的课程刚刚开始,并没有什么家庭作业要做,而至于复习预习什么的,现在的她实在没有精力。
织叶盘腿坐到床上,身下是浅绿色绣着百合的棉被,双眼紧闭,两只手抬至胸前,呼吸绵长,右手兰花指微翘,绕着左手的手腕一圈一圈,隐隐有暗红色的光晕笼罩在双手之上,渐渐蔓延至全身,光环之下眉目如画,有一种说不出的圣洁之感,前几日灵术的反噬虽然被自己勉强压制住,但是她现在的身体实在太过孱弱,昨天又一直在幸村兄姐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来得及运功疗伤,刚刚往回走的时候就觉得脚步发软,到底是受了内伤,总要自救一下,不然她明天肯定连路都走不了。
时间几乎就静止在这一刻,古色古香的闺房之中,身着浅粉色浴衣的少女坐在床上美眸微闭,整个人沐浴在一片柔光之中,只有双手一直不停的挥舞,良久,少女手上的动作停止,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下一秒完全睁开了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美瞳,眉间却有一丝浅浅的褶皱,似乎在竭力忍耐什么,过了一会儿,嘴角却突然崩出一丝血色,称着苍白得过分的脸色,有一种凄凉的美,织叶却瞧不见此时的自己,只是觉得身上冷汗涔涔,几乎连笔直的坐姿都无法维持,伸出一只手撑在被子上才堪堪稳住身形,直到嘴角的血液流到精致的下巴才拿另一只手的手背胡乱抹了一下以免滴到被子上明天不好交代。
“唉……”
良久,空旷的房间里溢出一声浅浅的叹息,织叶无力的倒在床面上,双眼紧紧的闭着,到底,是重伤了!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对于春天这个季节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日子,不过对织叶而言却是她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迟到。
由于前一天晚上运功疗伤而陷入深度睡眠的她直到早上七点半才悠悠醒过来,比平时足足晚了一个小时,冰帝的初中部八点半正式上课,但是早读是从七点半就开始了,这就意味着织叶还在床上的时候就已经迟到了,看到正对着大床摇摇摆摆的大钟上显示的时间,织叶抬手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脸上却没有多少懊恼之意,利落地下了床光着脚就往洗手间里走,洗脸台前的镜子里明晰的倒映出小小的人儿,金色的凌乱的长发和一双慵懒的大眼,脸上已经没有了昨日死气沉沉的苍白,虽然受伤严重,但昨日吐出淤血后倒是好了很多,比起迟到这件事,重伤有所缓解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