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克尔岛中心某片人迹罕至的树林中,两道身影在以极速前后的移动。
“行了行了,别追了!我一个老头子跑不赢你们这些年轻人。”前方的库库尔坎停了下来,他不太清楚这里的具体位置。
“真是讨厌啊,看着这些光秃秃的猴面包树,总觉得是在暗示我自己。”他环视一下四周,看到了粗大光滑几人才能合围的树干。
抬起了头,意料中应该没有叶片的短小树枝也映入眼中,似乎在对他无声的嘲讽。
他不由感叹时间就是这种东西,什么时候就该什么样,谁都逃不了,就跟曾经长发飘飘的他年纪大了,头上的毛发就再也长不出来一样。
追他的人到了,也停了下来,他有点惊讶是一个女孩,漂亮的女孩。
看着对方的样子,他反倒有些羡慕,因为女孩在显然不适合的季节里,却还是穿着短裙,那白晃晃的纤细小腿,才是青春该有的颜色。
“年轻真好啊,感觉什么都能做到,似乎连时间都可以无视。”库库尔坎拔出了腰间的剑,做出了迎敌的姿势。
对方似乎是一个不太爱言语的小姑娘,眼神看向他的剑。
“没有办法,这把不是什么好剑,有人劝我换了它。但从我开始学剑时就在用它,四十多年过去了,有感情了,就一直懒得换了。”
那把剑残破不堪,满是缺口,不知道经历过如何惨烈的战斗,但一把四十年都未曾折断的破剑,更难以想象他的主人到底有着如何的战绩。
“没办法,老家伙们就是这样顽固,叫他改变他也不会改变,但……”话音刚落,库库尔坎突然一个蹬步,从无到有的加速,连风都赶不上的斩击,追向了女孩。
女孩没有慌张,以跟得上动作的速度,举起细剑格挡侧身轻抬,卸去剑势,借力后跃了出去。
“……叫这些老东西死,他们也是不愿轻易断气的。”库库尔坎说完了自己宣言,他想在自己的话语中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没有得逞。
虽然一口一个自己“年纪很大”,在战斗风格上却没有一点符合长辈的高风亮节。
“哎呀,果然偷袭没有用吗?或许今天我真的要死在这里,原来那些在我生日上祝我长命百岁的人都是些骗子。”
库库尔坎像个话痨一样说个不停,让他很惊讶的是,那个女孩始终不为所动。
“居然这么年轻,就有这么高超的剑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还不会使剑。那时候我刚来到这片大陆,连这里的语言都听不懂。”
库库尔坎停了下来,他很欣慰,因为女孩似乎很识趣,一动不动真的在听他说话。
以前的敌人中几乎每个都很暴躁,迫不及待地进攻而来,他都是把对方打服打怕,那些人才会迫不得已的听他的唠叨。
所以他才高兴,即使这个女孩是真的能杀他的人。
“的确,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从大洋彼岸而来。这些年来,我一直想找到回去的路,所以我和如今的国王有了一份协议,他资助了我一艘船,我替他办点事。
有了船的我,按着航线航行,到了那边以后我才发现那里不是我的故乡,这多少还是让人有些沮丧,但我感觉我快找到了,或许我还得多出几次海。”
虽说库库尔坎是话痨,不过他很少与别人说起自己的这段过往,但这次不知为什么,他有强烈一吐为快的愿望,也可能是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再也无法回到故乡。
“白蔷薇吗?我听过你很多传说,亲眼见到才知道那些描述还是低估了你,你是真正的天之娇女。”
女孩受到赞赏竟然礼貌的低了一下头表示感谢。
“我叫库库尔坎,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己的姓,之前我拒绝了国王的赐姓,也不准备自己起一个。
因为我一直想回到故乡,找回我自己真正的姓氏。”
“他们叫我琳,我也没有姓。”女孩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话,声音很是好听,难以想象有着那么冷若冰霜脸的女孩,却有着莺啼一般的美好嗓音。
真正承认对手的战斗,都会按照惯例的报上姓名,特别是姓,但只有有身份的人才会有姓。
在某种程度上他俩有相似的地方。
“看来我的名字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了,要想二十多年前我也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大陆第一剑客。”
库库尔坎压下身子,像一条蛇一样几乎紧贴在了地面。
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吹嘘自己那最耀眼的往事,的确,在他们吹嘘时总能看到一点昔日纵横的风采,还有眼中那年轻时的骄傲闪光。
女孩从没见过这样的姿势,不同于任何剑术流派,也不像正式有效的技巧,在正经的剑士面前甚至会受到嘲笑,说不知道是从哪里的山间野地学到的剑法。
明明全身都是破绽,可琳有种奇怪的感觉,对方就是用这招战胜了无数的人,如果自己出手,就会遭到更快的反击。
准确来说就像是一条蛇,团成一团等待着猎物,在你接近他还没有出手时,他就会咬你一口,这是强者的态度,他是猎手,就不需要防御。
猎手冲了起来,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踩着诡异的脚步接近。
琳受到压迫的开始后退,对剑路与生俱来的敏锐感觉居然失效了,她第一次不知道剑会从哪一方攻来,这是她遇到最具威胁的对手。
女孩退了几步,突然刹住,以舞蹈般的动作提剑前刺,她要主动出击,永远的被动防御从来不是一个优秀剑手的选择。
仿佛预料到了女孩的出手,库库尔坎身体扭出了一个违反人体的角度,躲开了剑锋,就像是上半身完全与急速移动的身体不属于同一个部分一样,在同一时间这部分又奇迹般地加速,带着剑‘咬’向女孩地身体。
没人能想到库库尔坎还能提高速度,也许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示弱,为了形成这一击,耐心而又狡猾。
似乎就要得手时,莫名的危机感袭来,库库尔坎抬剑上迎,剑身传来的强力振动让他吃力地退开。
他有些惊讶,一时没明白对方如何躲过他那一剑同时又给与了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