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为什么还不倒下!”佣兵用力的吼着,在那一瞬间他竟然希望用声音将肖恩吹倒。
的确,肖恩所受的伤看起来就是这么严重。
但那样的想法一出现,也意味着佣兵开始胆怯,面对碰之则倒的重伤者,他的第一想法居然不是上前。
“出来这么久,如果在这里就倒下了,我会很不甘心的。”明明虚弱的不成样子,可肖恩眼神中的清澈让佣兵看着心虚。
“而且有人在等着我回去,我必须赢!”
“你在说你的那些部下吗,他们绝对都已经死了。我们这么多人,凭他们的斤两,应该早就都死了吧。”接着哈哈笑了起来。
“住口。”肖恩的警告低声却有力,精神力超越了肉体支撑着他还没有倒下,依然散发着让佣兵忌惮的气势。
“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管别人吗?”即使这么说着,佣兵还是有一种难以避免的厌烦感。
他这么做是想等着肖恩因伤势倒下,可再次证明了他成为了之前他嘲笑着的人。
他怕了!
肖恩气不过的主动的进攻,却挥空了,佣兵远远的撤退开来,看到肖恩艰难的喘息着,似乎那一动牵动了伤口,耗掉了大部分力气。
“难不成你还以为能有几个人活下来吗,一个?两个?放心吧,你马上就会去赔他们的。”佣兵意识到当自己说到肖恩的队友时,肖恩并没有之前冷静了。
“不管剩几个……我一定也会去救出他们。”肖恩反驳着再次挥剑,同样的动作再次砍空,如果不是用剑撑着,差点站不稳的踉跄倒下。
佣兵再也掩饰不住笑意,果然随着他的嘲笑,肖恩失去了理智,也可能是因为急于结束这里的战斗,想要快点的去支援队友。
那些动作都太过明显,让他有了十足的准备。
肖恩还是冲了起来,可这次佣兵没有闪躲,因为肖恩跑出两步就摔倒在了地上。
佣兵顺势往地上一刀,从背部贯穿,命中了要害。
肖恩没有立即死亡,或许是蟑螂一样的命,或许只是对方的恶趣味。
“我说错了吗?你的那些队友都是废物,应该早就已经被砍下头颅示威了吧,哈哈。”他越发的得意,在失败者面前耀武扬威。
肖恩听不真切,但他知道对方在贬低着自己和队友,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中他想起了西格里弗、夏星星痕等他生命中的过客,想起还在等着他的队友,想起了西尔薇的笑容,他想起了曾经的那些誓言。
可他不甘心,他用尽力量捏着拳,与死神做着斗争,仿佛他拉着自己的意识在现世一秒就能够改变什么东西一样。
他拼命的睁开眼,想醒来,想站起。
他看到了别样的东西,满地的尸骸,格兰特跪在那里,赫斯倚着躺在尸堆中,只剩下他们两人还算得上活着,其他人都死了。
当他看见浑身插满了剑的熟悉背影时,怒意就像是新生的鲜血涌了出来
他嘶吼了起来,朝着天空咆哮
以为肖恩已经死亡的佣兵没想到肖恩居然还能抬起头来起来,还能发出这种如惊雷的不甘吼叫。
他惊慌的又拿起钩刀,扯了出来。
他冷汗直流,那倒钩应该毁掉了肖恩的心脏,可恐惧开始放大,脚不停颤栗起来。
因为那本该是一具尸体的肖恩用手撑起了地,想要站起来。
佣兵看到肖恩眼神中失去了感情,光彩和理智,像一只野兽一样,扭过了头,那个怪物看着自己。
“不……不!”佣兵退了一步,惊恐的表情让他面目完全的扭曲,因为他闯了大祸,就像是不小心打开了地狱之门。
你出于好奇的看过去,发现和你对视的眼睛主人却是一头恶鬼。
佣兵吓得骑上附近的马逃跑,他下定决心如果这次能够活着回去,就洗心革面,改为信仰上帝。
恶鬼浑身浮现了浓郁的赤红光芒,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破损的心脏急速的愈合着,把一个个缺口堵住,血管自动开始脉动,辅助着新生的心脏,快速的向全身供血。
那些断裂的肌肉神经,疯狂的抽丝连结,强度比原来更甚吗,肌肉将错位的骨头掰正,韧带再将他们连接起来。
就像在短时间内,重新塑造了一个躯体,那些血还残留在体表,伤口却风化剥落,露出了崭新的皮肤。
复原怪物的眼神发现了佣兵的马,怪物像观察一般缓缓的九十度转头。
然后追了起来,由最初的两条腿,然后变成四肢贴地。
佣兵看过那些奔跑速度超过马匹的高手,但从来没有过这么快的,他绝望的用刚刚刺穿怪物心脏的钩刀,出于本能的想为自己活下去多争取一点时间。
可那把刀的刀刃被怪物的手抓住了,怪物手上却毫发无损,之后是金属碎裂的声音。
而他对自己生命的最后体悟,是身体分离的痛楚。
……
格兰特被包围住了,他跪在了地上,还没有扬名而在这种地方终结,之前吹过的牛连笑话都谈不上。
因为没人会记得他,时间会将格兰特的这个名字彻底的抹去。
或许连麦克海尔的家谱上也因为将他逐出,而不再记下他的名字。
可他没有后悔,这是他选择的道路和活法,只是有点点不甘。
他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叫爱德华的哥哥,已经名扬全国,到头来自己还是没有超过他,被那个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自己没能够亲手杀了他,为之前的队友们报仇,连这次眼前的仇人也没法手刃。
他看到了已经没办法活动的赫斯,正在看着他笑,那笑中却没有苦涩,似乎是能和认可的人不退缩的战斗到最后、死得其所的畅快。
围着的骑兵们走进,居然还想生俘他,他按着自己的剑准备人生中的最后一次进攻。
可那些骑兵突然都不动了,格兰特发现自己好像在下沉,那些骑兵连同马匹也在下沉,似乎地面突然变成了沼泽。
一个灰袍的骑马者出现在背部的山波,他以扭曲难听的声音顺着风要求格兰特不要乱动。
格兰特明白了过来,这个姿势还算安全,下沉速度不快,而那些马已经完全的陷入了泥地里,掉下来的士兵因为挣扎,越陷入越深。
他又一次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