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岘阁的楼层不高,却是胜在周围万籁俱静,加之行宫建在延城南郊,没有人烟。
一轮银月,满天繁星。
夜宸疾步而来,发梢沾有细微的水珠,身上仿佛还带着沐浴之后的水雾。
穹影转身看去,问道:“如此着急出浴,我是不是打扰了?”
夜宸听此,他除了尴尬外就只有窘迫。
夜宸走到她跟前半丈外,浮动的衣角随着他止步而垂落,最后,他敛下心神,淡定而认真地解释:“不是,我已经即将出浴。”
穹影笑了,她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他不用如此认真。
“过来这边。”
“主人。”夜宸走到她跟前,一直与她对视,等待她说话。
穹影轻轻地舒气,她认得这种味道,有点清凉,十分清新,似是晨露。
对视很久,夜宸难以淡定,主人为什么一直看着他?
“别动。”穹影伸出手,从他肩上的发丝取下一片碧绿的小叶子。
他的发丝上沾了一片叶子。
夜宸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很多年前有过这样的一幕,主人问他这是什么,不知道她还记得不?
“这是薄荷?”穹影把叶子递到他面前,她不太确定是不是薄荷。
“是的。”夜宸微微一笑,时隔八年有余,不料主人仍然记得,主人向来不记琐事,偶尔想起才会问他。然而十年有余期间,他除了失去记忆那段时日,事无巨细他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几乎过目不忘,一切都恍若昨天。
“如此匆忙,连它也忘了打理,你真的沐浴完了?”穹影表示怀疑。
“……我一时没注意还有薄荷。”夜宸脸上依然淡定,但是心中极度尴尬,希望她不要再继续谈论这事。
“如此真的太不注意了。”穹影笑容戏谑。
夜宸回应也不是,不回应也不是,不经意地躲避她充满笑意的眼神,那会使得他心乱如麻。
穹影轻嗅薄荷,果然是它散发出来的清凉之气。
“主人,薄荷还可用作调香,或是制作食用香料。”夜宸说道,难得主人喜欢,但是主人从不熏香,也不喜欢味浓的食物。
“我只是喜欢如此独特而原始的香气,却是难以接受食用。”穹影说道,她觉得等同吃下一股香气,恐怕会呛着。
“可以种在花盆里,偶尔可以采摘。”夜宸说道,相比起名贵花卉,薄荷没有观赏价值,但是胜在主人喜欢。
“也好。”穹影甚为喜欢。
二人闲谈至深夜,不知不觉月已中天,夜风带着雾气和寒凉。
放飞手中的薄荷,穹影说道:“夜宸,我明天远行。”
夜宸霎时沉默无声,可能是之前主人远行,因为光明殿之人带走他,随后凤非离来了,使得主人暂时停止远行。
主人身为至高无上的阎殿尊主,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用告诉任何人,不用理会任何人,此刻主人告诉他,他已经受宠若惊。
“大概七月之前回来。”穹影说道,如无意外,七月的时候她去紫凤城。
“主人,我静候您回来。”夜宸说道,七月之前,三月有余,一个季度之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