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穹影不再刁难凤非离,但是偶尔脾性所致,也会发脾气。
五月盛夏,穹影已经能够慢步而行,心情日渐晴朗,今天走出月上殿。
“穹影,今天去哪里?”凤非离愉悦洋溢于表,她回来之后,没有出过月上殿。
“随便走走。”穹影身着浅蓝色常服,增添了几分亮丽和明媚,随意而优雅。
幽冥殿建于半山腰,隐匿在重重叠叠的山峦里,在幽冥殿中漫步,随处可以看见各种风景。
路过水榭,看见水榭里面满园洁白色,飘来阵阵花香。
“荼蘼,盛夏已至,荼蘼花开。”凤非离一看,前世的紫凤城每到盛夏,就会满城花香。
穹影走进水榭,她从来不知道水榭里种了荼蘼,也不知道荼蘼什么时候盛开,可能曾经从没留意。
凤非离凝视着她,突然觉得冥冥中注定,前世今生,虽然时日迟了,地点变了,但是最终和他赴这一场盛夏荼蘼的人还是她,又有何妨。
“能不能吹奏一曲?”穹影摘了一片叶子递给他。
“这,不如下回我奏箫。”凤非离有些迟疑,上回她说不堪入耳,他不敢再献丑。
“我想听。”穹影的语气不容置疑,霸道的脾性不由自主地使出来。
“希望你不要嫌弃。”凤非离接过叶子,置于唇边吹奏。
音色清脆悦耳,他的音律造诣极高,即使乐器简单,仍然无损意境,加之现在他心境豁然,没有阴谋权势的束缚,也没有求而不得的苦闷,心中一片明亮,音色自然也是轻快而晴朗,犹如雨过天青。
一曲毕,仿佛还有余音徘徊,久久没有散去。
“回殿。”穹影转身离开。
“穹影,慢步而行。”凤非离着急地说道,她的脚踝正在康复,医士叮嘱不可以步行过急。
穹影虽然没有表现出喜悦,但是心境有了变化,曾经她不在乎能不能步行,因为一切都已经不值得在意,但是现在她十分介怀。
回到殿内,穹影从盒中取出一支玉箫。
“若是你喜欢箫,赠与你。”
“穹影,谢谢。”凤非离激动地接过玉箫,玉色通透,玉质温和,手感极佳,可见这支玉箫极其贵重。
“不用言谢,玉箫放在盒中也是没用。”穹影不擅奏箫,也没有兴趣。
“不论如何,我十分喜欢,总之谢谢你。”凤非离满目光亮,这是穹影第一次赠与他的礼物。
“近日有没有空?”穹影问道。
“有,有什么事?”凤非离说道,他的时间全是她的,他是不是空闲由她而定。
“三日后随我出去一趟,记得衣着庄重。”穹影说道。
“去哪里?”凤非离脸露疑惑,需要怎么庄重?
“到时候你会知道。”穹影回去寝室里。
…………
三日后,不用凤非离苦思冥想怎么衣着庄重,锦华已经送来衣冠。
凤非离换上衣冠,一身庄重而华贵的玄色冕服,绣有银白色明月纹章,玉带束腰,腰间垂落两块玉佩,头戴玉质冠冕。
凤非离对镜一照,明月纹章是冷月国王族的图腾,他心中难免紧张,不知道今天有什么事?
“非离。”
听见她的声音,凤非离心中悸动,她极少唤他的名字。
凤非离立刻走出去,看见穹影也是一身冕服,从没见过她如此庄重,此刻她犹如君临天下的帝王。
穹影身穿黑色冕服,冕服绣有金色明月纹章,玉带束腰,头戴冠冕,满身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王者风范。
穹影走到他跟前:“怎么了?”
凤非离瞬间回神,脸上露出笑容:“我们去哪里?”
穹影说道:“王陵。”
秋梧和锦华也是衣着庄重,随穹影前往王陵。
秋梧使开守陵人,在陵门外等候。
穹影和凤非离拾级而上。
走到陵门前,穹影开启了陵门,凤非离止步的时候,穹影执起他的手,和他一起走进王陵。
凤非离愣了愣,他不是冠姓寒月,理应不可能踏入寒月一族的王陵,现在她让他随行,除非她……
“里面太黑,我需要一个人掌灯。”穹影点亮一盏长明灯交给他。
凤非离接过长明灯,此生我愿为你掌灯。
陵门关上,外面的秋梧和锦华相视一笑。
王陵里面不黑,墙壁镶嵌夜明珠和水晶,掌灯此为仪式,只有寒月王族嫡系之人才可以掌灯。
凤非离和她携手而行,王陵里明明不黑,不知道穹影为什么让他掌灯,并且不可以让长明灯熄灭,是不是有什么象征意义?
王陵内部错综复杂,机关重重,走了半个时辰才抵达墓室。
来到一个墓室门前,穹影站在门前很久,最终打开墓室的石门。
墓室里面异常冰冷,中央的玉棺被寒冰覆盖。
“别过来。”穹影独自走进墓室。
凤非离止步,看见碑文,他已经猜到这是寒月聆君的墓室,他不由得想起寒月倾君,也是长得和穹影有五六分相似,前世今生的交错,似乎注定纠缠不清。
穹影伸出双手,覆上玉棺。
覆盖玉棺的寒冰全部碎裂,推开棺盖,看着棺中长眠的人,容颜依旧,似是沉睡一般,但她知道永远无法醒来。
凤非离心情沉重,万万想不到她会开棺,锦华说过,穹影极其爱惜亲弟。
良久,穹影合上棺盖,重新把玉棺冰封。
走出墓室后,穹影又在旁边的墓室止步。
“非离,知道是谁的墓室吗?”
“谁?”凤非离一脸疑惑,见她神色平静,语气随意,似乎不太尊重墓室里的逝者,和寒月聆君的墓室并列,应该是她同辈之人。
“我的墓室,要进去一睹吗?”穹影问道。
凤非离愣了愣,随即一脸凝重:“我永远不想去里面看你。”
穹影握住他的手,继续前行。
凤非离也握紧她的手,忽然想到,倘若将来他死了,他要葬在她的墓室。
来到王陵的深处,墓室的石门刻着月亮图腾,极其宏伟,正是帝王陵寝。
穹影打开墓门,墓室里庄严肃穆,中央摆着两个玉棺。
穹影掀起袍角,双膝下跪。
凤非离立刻随她跪拜,敬重地匍伏顶礼。
跪拜完之后,穹影说道:“这是我母亲和父亲的陵墓,你择日,我随你去拜祭你父亲。”
凤非离点头,虽然他没有见过那位父亲,但此为孝道和仪式。
…………
自从去过王陵之后,穹影和凤非离日渐亲近,形影不离。
锦华笑道:“凤公子,主子带你进过王陵,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凤非离脸上淡定,内心已经泛起涟漪,他自然知道,但是她迟迟没有表示,他也不急,反正来日方长。
想起一事,凤非离已经纠结多日,现在决定问出来:“我和穹影的婚约是她父亲定下,但是我听闻还有几个内定侍君,倘若他们知道穹影仍然在世……”
锦华笑了一声:“曾经主子连你也不在意,何况是几个可有可无的侍君,除非他们像你一样,千辛万苦地寻上门。”
凤非离还是担忧:“若是他们真的寻上门……”
锦华还是笑了:“谁人不知道,踏入幽冥殿,等同一脚踏入鬼门关。”
凤非离还没放心,凤天大陆以女子为尊,一妻多夫,他仍然私心地想着独占穹影,既然她已经承认他,他私心地希望她心中只有他一人。
锦华说道:“世人皆说幽冥殿魔尊冷血无情,却不知道往往无情之人恰恰是专情之人。主子心中有你,绝不会让你委屈。”
“其实我不介意她刁难我,甚至恶语相向,我不觉得委屈,甚至觉得喜欢。但是我不能忍受她拥有其他男子。”凤非离直言说道。
“你傻了?你可是欠骂?主子骂你还觉得喜欢?任何男子都希望妻主对自己温言细语。”
“我宁可她对我发脾气。”凤非离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曾经不是凤天大陆的男子,难以做出‘娇弱’之态。
锦华哭笑不得,真的不知道凤非离如此愚钝,不过主子和凤非离也相衬,主子脾性不好,凤非离甘之如饴。
“当初帝后看中你是医学世家的嫡子,才选了你,却不料你竟然对医术一窍不通,真的阴错阳差。”
凤非离还是无法解释,‘他’确实医术高明,他一窍不通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