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年带着宁奕来到了审讯室。在审讯室中,倒是没有宁奕想象中的各种刑具,只有两张椅子,和一面铭刻了法阵的屏风。
宁奕被安排在了靠内的一张椅子上,被要求把手别在肋骨里。
“你知道你为什么被关押起来吗?”莫年好整以暇地看着宁奕,开口问道,“或者说你准备怎么向我解释?”
宁奕扭了扭别在肋骨里的手骨——这很难受,魂火平缓地燃烧着:“因为涉嫌通敌,你们来抓人的时候不是说了吗。”
“不不不,这不是抓你的原因。”出乎意料的是,莫年否定了这个原因,“这只是关押整个商队的原因。不管你是谁,你只要是商队里的骨头,都会被一同关押。但是,这不是关押你的原因。”
这句话稍微有点绕,但宁奕很快明白了莫年的意思:即使商队没有通敌的嫌疑,他还是会被抓来。
刚才叫我不是叫的名字,说明审讯司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而审讯司本身不会找原因去抓人,他们需要其它职能部门递交的抓捕令,那么说向其它职能部门提交我罪行的人也不知道我的名字。
宁奕默默分析着自己被关押的可能,仅仅得到了举报人并不知道自己名字的事情,然后就卡在了这里。就在宁奕思路不通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解释:举报人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只是听过的名字太多,分不清谁是谁。
“白十七。”宁奕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莫年点点头,向宁奕解释着:“你拒服兵役,本来是属于黑岩城军方的事物,但前夜黑岩城破,黑岩将军战死。吾王弑雨下令,暂由离黑岩城最近的垣城代管所有事务。”
“于是你这个事情就从黑岩城征兵队递交到城防队,又转交到黑岩城审讯司。黑岩城破后,城内骷髅被屠戮而尽,本来这件事情本该就这样结束。但就在一个多小时前,一个拿着黑岩城征兵队总队长徽记的骨头,也就是白十七,跑到了垣城。”
莫年盯着宁奕空洞的眼眶,语气却十分轻松:“白十七以黑岩城征兵队总队长的名义担保,商队投敌,一个一米六的白银骨头拒服兵役,疑似内奸。”
“我?内奸?”宁奕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只是拒服兵役而已——虽然在赤骨领拒服兵役也是挺严重的罪,“证据呢?这件事一点儿根据都没有。”
莫年敲着椅子的把手,屏退了随他一起进来的几个骨头,依旧盯着宁奕:“我也不相信这件事情,唯一的证据,是白十七口述的,真实性很难说。但由于他拿着黑岩城征兵队总队长的徽记,有是军中实职,我们还是选择先把你们关押起来,再做打算。”
“征兵队总队长?”宁奕这才想起审讯司对白十七的称呼有些不对,随口问了一句:“他不是第三征兵队的队长吗?”
莫年明显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向宁奕询问详细的情况。
“他是小队队长?你确定吗?他来垣城的时候自称是黑岩城征兵队总队长。”
“当时我从沉睡中被惊醒,他就是这样介绍自己的。”宁奕如实回答。
“那当时他身上有什么身份标记吗?”莫年继续追问,“比如总队长徽记,或者小队长颈旗之类的。”
“颈旗?”宁奕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一向很感兴趣,“什么是颈旗?”
“这你都不知道?”莫年并没有问为什么宁奕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简短地向后者解释着:“颈旗是军队中,像小队长这样的低级军官标明职务的物品,就是一块系在颈骨上,印有特殊花纹的小碎布。怎么样?见他戴过吗?是什么样子?”
宁奕当时只是扫了一眼白十七脖子上的碎布,根本就没细看,只看出那块碎布是灰色的。
“那就对了!”莫年听了宁奕对那块颈旗的描述,莫名激动了起来。
虽然莫年很快就将那股兴奋劲压了下去,但这种稍显异常的行为,还是被宁奕注意到了。但这次宁奕只是将它默默记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你愿意做证人,指认白十七盗用征兵对总队长徽记吗?”莫年突然向宁奕抛出了橄榄枝,“我可以为你作保,提前进入审讯阶段,然后放你走。反正你确实不是内奸,对吗?”
宁奕沉默了,他觉得这个莫年就是个憨憨。
哪有人这样“帮助”被诬告的人的?为了让你早日洗脱罪名,所以提前把你起诉到法院??他哪只眼睛看出来自己很着急离开了吗?
哦,他没有眼睛。
“那么,莫年先生,审我审完了吗?”宁奕不是很想跟这个憨憨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生硬地岔开了话题:“如果没什么事儿了,可以把我放回去吗,我怕回去晚了我老板扣我工钱。”
莫年这下倒没犯傻,看出了宁奕的不配合,只好作罢。
挥了挥手,示意宁奕可以走了以后,莫年陷入了反思:为什么宁奕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善意呢?在人类世界里,大家可都是拼了命的想要从囚房里出来的。
宁奕走在审讯司的大院里,发现其实守卫很少,于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大门。被两个在门口站岗的守卫眼刀警告后,宁奕默默地一个拐弯,走向了囚房。
囚房中,茶瘾发作,坐在墙边扭着身子不停挠墙的温长忆,正低声念叨着把他茶拿走的那个骨头。
“叫你夺人所爱,叫你抢我茶壶,叫你……”
主动走进囚房,还顺手把门带上的宁奕,悄悄地走到温长忆身旁,打断了对方的幼稚举动。
“温老板,你是想把墙挠出一个洞,然后从洞里溜出去吗?”
温长忆又狠狠地挠了一下墙,这才停手,愤愤地转过身。
“那个审讯司的骨头把你叫出去干嘛了?不会真的在审你是不是通敌吧?”
“是前段时间的征兵队小队长,他自称征兵队总队长,以身份担保我们通敌。垣城审讯司碍于他在军中有实职,就先把我们关押起来。”
“至于我……他以身份担保,指认我是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