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恩格达斯的异界召唤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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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奈欧·莫提科的故事(十)

“瑞雪!”

隔了这么久的时间才第一次见到妹妹,奈欧忍不住大叫出声。

“奈欧哥哥!”

瑞雪木然地把脸转向他的方向,目光中露出欣喜。

“瑞雪,跑!快往里面跑!”

瑞雪楞了一下,忍住即将涌出的眼泪,转身就往地道深处跑去。

“处刑人”的身体似乎动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了;一阵风从莫提科父子身边掠过,就算是奈欧,也只能勉强看到一道残影。

一声尖叫响起,沙德一手提着小女孩的头发,阴测测地笑着。

“莫提科,现在,你们最好赶快投降!不然,这个小姑娘就要没命了......嘿嘿,当然,就算不投降也没关系......”

“你这个混蛋!”

奈欧目眦尽裂,疯狂地咆哮,全身斗气翻涌,不顾一切地冲上前。

然而没跑几步,他就突然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脚腕上传来一阵疼痛,奈欧附身查看,发现小腿处有一道很深的血痕还在向外冒血,明显是刚刚受伤的。

“是什么......”

奈欧慌忙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迹象。

“放开我!你这个坏人!”

瑞雪大声尖叫,然而沙德却浑不在意,只是冲着奈欧阴笑。

“起来啊,快,快点,好歹也是个男人,这么点小伤,不算什么的,加把劲!”

沙德那虚伪的鼓励让奈欧全身的肌肉都由于愤怒而绷紧了,他大吼一声,借着一只脚的力量从地上跃起,挥舞着拳头虚晃一下,然后迅速后退。

“武技·瞬步......啊!”

这一回是右臂,下臂处,一整块皮肉被削掉,鲜血止不住地流。

“你就这点功夫?武技不行,恐怕也不会什么魔法吧?还真是没用呢。”

沙德平淡的语气,和身上的伤口都在告诉奈欧,他和一位守护者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父亲!”

奈欧回过头,却发现在自己拼命与沙德搏斗的时候,自己的父亲竟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木然地站在原地,连脸上的表情,都未有过什么变化。

“父亲!瑞雪儿被抓了啊!”

哈德尼斯的脸上出现了困惑的神情。

“瑞......瑞雪儿?那......那是谁?你......你又是谁?”

奈欧的心凉了下去,他大叫着:“父亲!我是奈欧!奈欧·莫提科!你的儿子!”

“奈欧......”

哈德尼斯脸上的表情变化着、扭曲着,似乎在进行着痛苦的回忆,又似乎......有许多种情绪争先恐后地想要从那张脸上表现出来。

“啊!”

瑞雪尖叫一声,奈欧的心一颤,猛然回头,发现妹妹的身子蜷缩着,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头。

“你这混蛋做了什么......”

“只是把她扔在地上罢了。”

沙德冷冷地说了一句,便没再理会愤怒的奈欧,而是直接从他身边走过,离哈德尼斯近了一些。

“奈欧·莫提科,你很让我失望,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没用。”他冰冷的语气,此时就像一条蛇。

“哈德尼斯·莫提科,你喜欢打猎吗?如果你常去野外的话就会知道,动物和动物之间,是不一样的;就拿对待后代这种事情来说吧,有些动物会牺牲自己来保护孩子,为了孩子,它们甚至会去挑战那些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捕食者,就像你儿子那样,这很好;有些动物则相反,它们会优先保全自己,放任敌人屠杀自己的妻儿,然后趁机溜走,这也是个明智的策略;然而你,哈德尼斯·莫提科,你刚才一直站着不动,就好像自己女儿被抓,儿子被打完全没发生过是吧?你知道这是什么反应吗?只有最愚蠢、最没用的低等生物,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你在装死。

“哈德尼斯,你比你儿子还要没用,不仅没有,你还十分无趣;面对危险,只会装死的生物是最没有资格活下去的,你既没有反抗,又没有逃跑,这是你十恶不赦的罪过,比背叛城邦还要该死!”

“处刑人”的嘴角微微上扬,说:“不过,猎物就是猎物,不管是哪一种猎物,在我的手中,结局都是一样的。现在,我就来了结你。”

“瑞雪,跑!快跑!”

瑞雪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许久不见的哥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注意到奈欧急切的目光,最终没有说出口,而是摇摇晃晃地朝地道深处跑去。

“混蛋!有种冲我来!”

奈欧扑向沙德,却扑了个空,沙德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受伤的他的攻击。

“奈欧!你是我儿子!”

前方,哈德尼斯的神情突然清明了,望着奈欧,他的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来,奈欧,到这里来,我们所有人......都在一起......”

“父亲......”

“嘿嘿,你们很快就会在一起的,永远......”

沙德的笑容阴测测的,说:“本来以为,莫提科家族的地道里会有什么难对付的陷阱......但没想到你竟然直接出来了,省了我不少时间......”

哈德尼斯的头颅飞了起来,而奈欧却根本没有看清楚“处刑人”是如何出手的。

“父亲!!!!!!”

奈欧撕心裂肺地叫起来,父亲的死亡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他的精神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一切都好像变慢了,沙德转身的动作,四处纷飞的石屑,正在下落的父亲的头颅......眼前种种的事物全都变成了慢动作,显得无比清晰。

在这缓慢流动的时间之中,奈欧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它扁扁的,形状弯曲,像是月牙,在周围一片被放慢了速度的景物中,依旧以较高的速度移动着;本来奈欧以为那是某种奇怪的飞刀,但待它临近后仔细看看,却发现那更像是某种奇异的生物,并不是随意、有规律地飞行,而像是有自己的意愿。

奈欧以前听说过,召唤术能够从其他世界召唤来一些被称为“使魔”的神奇生物帮助自己,想必这就是沙德的“使魔”了吧。

现在,这东西朝他来了。

生死之间,奈欧忽然平静了下来,他忽然想到,父亲,母亲,摩纳,还有瑞雪,他不是都见到了吗?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不甘心的呢?就算最终要死,他也会和家人团聚,永远忘记痛苦。

然而,沙德的使魔却在距离他的脖子几寸远的距离忽然转了个弯,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景象的流动忽然恢复正常,与此同时,一名士兵的惨叫声响起。

然后,是一片哀嚎。

沙德转过了身,面对着奈欧,根本不理会身后尖叫着的士兵。

“只有猎物才会胆怯,或是愤怒,一个好的猎手,要永远保持冷静。

“我的使魔就是猎手,只不过它追逐的,是一切拥有‘猎物的情绪’的东西。

“你刚才的冷静救了你一命,而那些士兵的恐惧,则害死了他们;他们的懦弱,将自己放到了猎物的位置上。”

沙德笑了,说:“不过,猎物的本质并非是那些情绪,而是弱小;奈欧·莫提科,你最终仍然逃脱不了自己的命运,接下来就让你看看......”

“守护者!守护者!救命啊!”

沙德笑眯眯地看着奈欧,似乎有些无奈,一边转身,一边嘀咕着:“真是的,只会喊救命,还算是士兵吗?他们应该......啊!什么东西!”

沙德由于受了惊吓而往后退了一步,奈欧因此得以看到了使士兵恐惧的真正事物。

不是被斩下头颅的哈德尼斯,而是即使被斩下头颅,却依然在活动的那具躯体。

在脸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之后,沙德很快恢复了冷静。

“这是你的使魔?还是你的能力?哈德尼斯·莫提科,我真是低估了你,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召唤师!”

沙德没有收回自己的使魔,而是全神贯注地警惕着哈德尼斯;因此,对士兵的屠戮依旧在继续;哈德尼斯一手提着自己的头,缓缓把它转向奈欧,张了张嘴。

“过来——跑!”

奈欧被这声音弄得有些困惑。

“什么?”

头颅又张了张嘴。

“过来!”

“跑!”

奈欧听清楚了,但又更疑惑了,这是两个声音同时进入自己的耳朵,而且它们都是父亲的声音,而且是同时发出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奈欧挪动着步子,走到了父亲那一边。

“父......父亲,这是您的能力,您......其实没事,对吗?”

哈德尼斯的头颅冲他笑了一下,这一笑,让奈欧全身上下打了个寒颤;直觉告诉他,冲他笑的是父亲;而直觉又告诉他,冲他笑的不是父亲。

不只是父亲,是好多人在冲他笑。

“父......父亲!”

奈欧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后退,眼前这个父亲形象的“人”,让他恐惧,让他抑制不住地想要逃离。

手腕处的伤口让他清醒了一些,这时,他已经退到了距离父亲和沙德十尺外的地方。

战斗开始了,却很快结束;被称为“全身的血都结冰了”的“处刑人”沙德,在战斗开始的瞬间就发出了恐惧的尖叫,他正在屠戮士兵的使魔在这一刻全部飞向了他,将他一片一片地削成碎片。

原来那东西不止一个。

被自己的使魔杀伤的沙德趴在地上虚弱地呼吸,哈德尼斯慢慢转过了身,怀里依旧抱着那颗头颅。

头颅张开嘴,发出垂死之人一样的沙哑嘶吼;这一回,奈欧再没产生许多人都在说话的错觉,即使那声音已经变形,让人恐惧,奈欧也能确定,此时说话的就是他的父亲:哈德尼斯·莫提科。

“我们——被背叛了!

“莫提科家族——被背叛了!

“他骗了我——控制了我!”

哈德尼斯浑浊的眼球中流下两行浊泪,抱着头颅,朝奈欧缓慢走来,成片的黑暗从他身后蔓延,其中仿佛伸出了无数只手,在召唤着奈欧,让他过去。

奈欧再也忍受不住,他癫狂地大笑着,转过身,逃离了父亲,也逃离了这让他疯狂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