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宿的时候,扮成工藤新一的怪盗基德已经和白林讨论过关于这场战争的真相了。
基德说过,这场次元战争的真相是区区召唤师无法接触也不可接触的,虽然他失去了记忆,完全不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但他依然记得“真相”是极度危险的,那种恐惧与恐怖仿佛刻进了DNA。
因为当时基德要诱引白林打败新宿的剩下四骑英雄从者,有必要吐出真实情报,而且就算白林当时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怎么样,所以基德没必要说假话,当时知道的那些应该都是真实情报。
因此,白林所知的内容有——
第一,参与这场战争的召唤师都是三次元玩家的仿制品,即是数据编制的仿生复制人,继承了外表、记忆、性格等基本特征,至于魔术回路之类的三次元不存在的体质因素,不知道是Ruler随机设定的,还是各玩家本身具备的。因为在开局大家都没有被告知这件事,所以至今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就是三次元的那个自己,在这边死亡就等于现实世界的死亡,其实两者之间的生死完全无关。
关于Ruler不把这件事说出来的理由,多半是为了避免召唤师丧失斗志。白林愿意承认,如果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是三次元的那个白林,他肯定不会这么努力地活下来,要么自暴自弃,要么丧心病狂,反正不会成为一个好人。反正这边的自己不是真正的自己,做什么都无所谓。
第二,仿生人不会对三次元的玩家本身造成任何影响,无论召唤师在这边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三次元的玩家本体依旧过着普通的生活,互不干预。但是在战争结束后,剩下的幸存者们是例外,他们可以返回到三次元的现实世界,继承次元战争的记忆和灵基,成为仅剩的知情者。
因为没有先例,这方面没法谈论真假。
第三,次元战争系统模仿了fate系列的圣杯战争,在不限人数和职阶召唤限制的前提下,规则和奖励与圣杯战争是一样的,当规定数量召唤师死去的时候,就能召唤万能许愿机【圣杯】。可Ruler的原话是最终胜利者可以“见证圣杯”而不是“获得圣杯”,也就意味着胜利者很可能是得不到圣杯的,也就是说,次元战争极有可能就是一场获取圣杯的仪式,召唤师/仿生人都只是制造圣杯的祭品。
至于圣杯的用途,不得而知。
第四, Ruler没有把真相告诉召唤师,必然会出现对杀人游戏感到不满的正义派,他们会四处建立反抗组织,企图推翻Ruler的支配,Ruler作为管理员当然会惩罚这种行为。可是Ruler对这帮反抗者的惩罚机制很奇怪,太奇怪了,她们把带头的反抗者称为“Beast”,仅仅只针对被标记为“Beast”的反抗者首领,其他共犯全部当作“被怂恿的受害者”,无论曾经干过什么,都算是无罪,事后加入Ruler旗下都没问题。
相当于在战争中只处决了敌军的领袖,其他兵卒统统不管,甚至允许他们投敌。显然,Ruler会惩罚这些反抗者,根本不是因为他们犯下的罪过,而是其他的某些原因。
第五,Ruler极其反对探寻真相的行为,只允许七人众最高位的吉尔伽美什知道真相,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和权限。除了吉尔伽美什任性地把真相告诉其他人,凡是有人知道了真相,Ruler就会不惜代价地追杀一切知情者。白林当初也只是被恶雨轩告知了一点点苗头而已,还没正式进入主题,在新宿就遭到了不少人的袭击。
她们的保密力度这么大,反而证明了次元战争的背后确实隐藏着某个秘密,一切都不是妄想。
第六,幕后的那个东西拥有未知的力量,可以对人造成十分可怕的另类伤害,就像病毒一样还会感染给其他人。它们可以对精神造成极大影响,虽然不知道原理,但基德是个典例,他从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危急关头连对手都会拯救,还因此获得了“不能杀人”的固有技能,这种大善人绝对不会想到用陨石撞毁永恒之地。可基德就是那样做了,直到他被鲁诺巴纳打败之前,他都不认为自己是错的。给白林的感觉有点类似盲信正义的埃弥亚。
白林暂时认为,幕后的那个东西可以让任何人变成“合理”的恶人,越是信于自己的正义,越会迷于自己的邪恶。坚信自己无罪,这才是可怕的地方。
白林后来还知道了一件事,在新宿使人变成恶人的力量不是出自地质原因,感染了邪恶的基德才是传染源,和新宿是没有关系的。
除了精神邪恶化,还有另一种威胁。
无敌的阿尔泰尔就是被未知力量感染了,才会衰弱至死。阿尔泰尔不管患上了什么疾病,甚至暴毙都能立刻复活,可以说无论如何都不存在彻底杀死她的手段,可她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这就说明了,那个侵蚀力量绝对是论外级别的,那是凌驾于设定与规则之上的某种东西,连万能的阿尔泰尔都无法改写。
白林能想起的案例只有这两个,在白林不在场的某个时候,韩泠也调查过相关事件。韩泠曾经听说伊莎与某人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某人能与伊莎交手而且称得上是“战斗”,就算是敌人也一定要亲自去看看。等他到场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但是战斗痕迹清晰地留在了地上,韩泠无法形容那痕迹到底是什么,不是单纯的毁灭,其中掺杂着某种无法形容的可怕东西。如果不是身为不死族的他,如果不是纳萨利克的加护效果,普通人光是看见那些痕迹,就会被那种过于高等的力量给压垮精神,当场疯掉。
虽然能举出的例子极少,但已经足够证明了,幕后的“极度恐怖与危险之物”是实际存在的,这不是夸大其说,它们的危险程度都是无法理解的,都是不可接触的论外之物。
……
断了一半的黑暗塔的外侧,仍是人山人海。
纳萨利克与Ruler的战斗已过半晌,战斗状况愈演愈烈。双方都还没有拿出真本事,纳萨利克兵力损失低于百分之一,Ruler防御塔的总损坏率也低于百分之一,这场战斗的胜负还要消磨很久才能见分晓。
而塔的内部,也是纳萨利克与Ruler的两方势力,绝对对立的双方共处一室,居然没有爆发战斗,异常和谐地坐在一起聊天。
白林坐在吉尔伽美什赏赐的胜利者宝座上,陈述了他的已知情报,尽可能地从客观上仔细描述,可是讲述过程比想象的要艰难许多。
奇儿和恶雨轩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白林不想直视她们,但如果要挪开视线,又是对吉尔伽美什的不敬。为了防止在这个奖励关卡翻车,白林只好强行无视她们俩的视线,尽可能地集中精神与吉尔伽美什交流。
在白林讲了一大堆话之后,吉尔伽美什端起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才缓缓说道:
“区区毛贼,区区Faker,知道的居然还挺多,而且一句也没说错,看来你知道真相的冰山一角也并非谣传,本王就暂且允许你留下来吧。但是,Faker啊,很可惜,你完全没有诠述最关键的部分,口中说着一大堆本王早已听过的空话,最重要的部分却一字不沾,也就表示你完全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存在。你以为你已经朝着禁忌领域踏出了半步,其实你连禁忌之地在何方都不知道,难怪你能坚守本心走到这里。本王还以为凭你的小聪明可以参透背后的谜题,看来你和其他三流之辈没什么不一样,只是知道的东西更多一点罢了。”
“诶?这都没说到重点上?嗯,好像还真没有……其他三流之辈又是谁?”
“不过是一帮能力不足、玩火自焚的家伙,和你一样向本王寻求真相,最后的结局当然没有不一样的,连灵魂都不剩地湮灭了。Faker,本王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就看在你曾经与本王的打成平手(打游戏)的份上,奉劝你几句,你只管好好前往你的目标就行了,无论如何都别去管不属于你这层次的东西,如果你非要那样做,本王也不是不可以帮你,但后果会怎么样都由你自己承担,即便本王可以将你救出苦海,也不会对你犯下的过错出手相助。”
“就是后果自负的意思吧。我可能要辜负你的好意了,有三个东西搁在心里很不舒服,第一是没用完的圣晶石,第二是没看完的新番,第三是没有答案的猜谜。而且我就是为了找到能让所有人都活下去的方法,就算是仿生人都能活下去的方法,才会牢牢记住那些麻烦的东西走到现在。”
“嚯?相比好奇心,正义感和使命感更优先?呵,你越来越像那个红衣厨子了,算了,本王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会计较私人恩怨。看在你的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本王就最后一次好心劝告你,你的面前是一条钢索,你还没有走上去,你不明白走失一步将会堕入到多么恐怖的深渊,比你更有热血、更有实力的牺牲者已经多到数不清了,相比他们的下场,东方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都是完美天堂。趁现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来得及,干脆就在这里答应本王吧,以后不会再接触这场游戏的幕后。”
“你别说那么多废话了行吗?!你都水了三千字啊!你果然是水枪王吗?!我是来听剧情解析的,不是来这里听人生讲坛的,而且我要是打了退堂鼓,会被第四面墙外面的观众老爷们给喷死的,知道不?!有什么话赶紧地说出来啊!有那么麻烦吗?!”
“Faker你的态度好像不太好啊?不要忘记,你和你的狐朋狗友还在本王的地盘上,能让你们坐在这里,都是多亏了本王的心怀广阔,不要得寸进尺。就算凭你们几个能逃出生天,那边还有Gunner在等着你们呢。”
“……”
吉尔伽美什说出了“Gunner”这个词,当然是指狂三。
看到吉尔伽美什的手背上只有两枚令咒,白林忽然明白了——提供了情报的内鬼就是狂三,白林差点忘记她和吉尔伽美什之间还有契约,估计狂三早就被令咒控制了,现在她正在阻止基德赶来这边。
如果白林当时没有找到桐人的录音,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们按计划开始潜航,可能已经遭遇狂三的暗杀了。如果躲过了这一劫,想必狂三也会毁掉虚数潜艇,她一个人就是一支人均S级、本体SS级的军队,各项本领样样精通,包括破坏。若虚数潜艇在虚数空间被破坏了,所有成员都会被丢进虚数空间,无处可去,无处可回,没有时间概念,就像飞向太空、回不到大地的究极生物,那是永生永世的折磨。
但这么一想,白林他们擅自搞事,反倒阻止了潜艇的潜行,在狂三完全退去之前绝对不会下潜,白林间接救了那些潜艇工作员。
可狂三被当作武器的事情是事实,如果虚数潜艇真的被破坏了,她应该也会被丢进虚数空间,要是狂三没有提前放置分身在外面,就等于无法复生了。也就是说,吉尔伽美什可能还要狂三和潜艇上的所有人一起陪葬。他让狂三复生本就是为了对付白林,一旦解决白林,就没有留下她的理由了。
想到这里,快要消退的怒火又涌上来了,都是因为这个金毛男的胡作非为,枪制队和狂三都要遭受苦难,当时白林还一鼓作气答应了要揍飞这个家伙。
可吉尔伽美什说的没错,白林等人现在就是刀俎上的鱼肉,这场鸿门宴不能硬取。
白林很想一拳轰上去,但他还是选择稍微冷静一下,换用比较礼貌的口气说:
“你……咳咳,请您赐教,把真相全都告诉我,最好是一字不差的。”
“真是个心急的杂碎,本王就简单地直说了——这场游戏,是Ruler为了打败Beast才召开的圣杯仪式。Beast才不是指你们这帮犯事的杂种,如果借用你们的无知之言来说——就是‘真正的Beast’,你一直这样称呼躲在幕后的那几个家伙。”
“真正的Beast……”
“你们这帮杂种会被Ruler认为是Beast然后遭到通缉和杀害,也都是出自Ruler那自以为是的一己之愿,她们太过专注于拯救和保护你们这些脆弱的召唤师,反倒成为了最大的召唤师杀手。因为超过所有人的正义,却成为了最大的杀人凶手,呵,真是讽刺。”
“拯救和保护?你在说什么啊?”
“你那迟钝的脑袋居然还没有想清楚,要本王帮到这个地步,你这杂种也太没用了。不过如果是你,这种无能倒是说得通……你已经掌握了关键点的全部线索,只要再加上一个齿轮把它们连接起来,你就会明白这个名为‘真相’的机器到底是如何运作的——想清楚,Ruler针对’Beast’这个职阶的原因为何?”
“当然是因为被她称为Beast的那些人都在反对这场游戏,就是在反对建造圣杯,我不管Ruler要圣杯干什么,反正她们肯定不允许圣杯没法到手,所以肯定会除掉所有反抗者,也能加快圣杯的召唤进度。我原本是这样想的,但这根本不对。Ruler如果真的只是想要保护这场仪式,就该除掉所有相关的敌人,但她们每次都只攻击领袖一个人,其他人完全不管不问,除非像天壤队那样犯了大错的才会被全员通缉。Ruler攻击反抗者的行为,与其说是为了干掉威胁,不如说是为了杀掉带头反抗的、被贴上Beast标签的召唤师……咦?等等,喂,难不成是这么一回事,难道?!”
“呵,你这杂种终于开窍了,也不枉费本王的指引。就和你想的一样,Ruler的真正目标才不是你们这些低等下贱的杂种们,你们只是在她们的沙盒中自生自灭的路过人而已,不管你们做什么,都只是想用蝼蚁咬死神兽的痴心妄想。她们真正的敌人是——与游戏管理员Ruler同级权限的游戏破坏者,也就是你们流传的‘真正的Beast’。”
“【Plague(瘟疫)】【Destroy(毁灭)】【Pandora(潘多拉)】?”
“没错,Ruler要圣杯消灭的对手,就是这三个职阶Beast的‘人类恶’。这场战争就是Ruler用来培养圣杯的生物皿,Ruler不管怎么加强防范,Beast的邪恶就像蟑螂一样怎么也拦不住,感染了Beast之恶的那些杂种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捣毁圣杯的仪式。”
“所以在Ruler眼里看来,我们这些搞反抗的人其实都被Beast感染了?为了仪式的顺利进行,Ruler打算无差别干掉所有人吗?!”
“别误会,你们这些杂种本来就是献给圣杯的祭品,死不死都只是时间问题。”
吉尔伽美什的眼神飘到了旁边,他突然打开了三座宝库之门,桐人立刻拔剑站在白林的面前为他援护。
嗖!嗖!嗖!
吉尔伽美什打了个响指,三剑刺穿了空中飘浮的蒂塔。
可是,那个蒂塔仅仅只是一个人工投影而已,对吉尔伽美什的攻击完全没有反应。
“这是……”
“Ruler早就不在这里了,这只是个普通的投影,那个小毛贼已经在另一个地方开通了通道,把那群叫天壤队的杂种全部放进来了,看来他是打算协助那帮杂种去杀了六人众的【攻略之神】呢。”
“基德?!他什么时候……”
“这就要问你们了。”
“等一下!!”
吉尔伽美什直接转身离去,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了,完全没有理会白林的叫喊。基德和天壤队已经潜入到塔内,先不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是非常不妙的消息,连塔内都变成了战场,那就说明白林这边已经不安全了。
“大家后退,待会就算是跳楼,也要从这里逃出去!我们还没资格和这群人打……呜哦?!这什么动静?!”
“Master!外面!”
桐人这样大喊着,白林转过头望向塔外的世界——整个城市都在晃动,好像发生了一场浩大的地震,但是下一秒出现的东西告诉白林,这不是单纯的地震。
轰隆!轰隆!
无数的黑暗塔从地下冒出,就像早就准备好的机关一样,足足有上百座黑色的高塔出现在战场上,与白林脚下的属于同一类型。
白林说不清楚,这些塔的出现很不寻常,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