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太子殿下在巨子面前是不是能说上话的?”赵伍突然问道。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我们墨家下一任的巨子。”秦舞阳答道。
“哦!”赵伍有些吃惊,“那还真的是…”
“怎么。”荆轲转过头来,“你有意见?”
赵伍连连摇头,“没没…”道家门内的事儿还一团麻呢,哪有空管你们呐。“那是不是跟太子殿下说说,咱们就可以早回都城了呢?”
荆轲顿时来了精神,“这个可以有。”
“这件事嘛…”燕丹咳嗽了两声,有些为难,“巨子安排你们在这里看护三位义士,现在只醒过来一个,想回去恐怕...怎么着也得等他们都醒过来了才好。还有赵侠,一则是伤没有好,二则是都城正在严加搜捕,三则嘛,得看你师父的意思。”
赵伍有些不可置信:“合着我的困难是最大的呀。”
荆轲大手一挥,立刻把赵伍开除出队伍,“不用管他!太子殿下只管将能做主的说来。”
燕丹沉吟了一下,向端木蓉问道:“先得看蓉姑娘的意思。”
端木蓉正在给赵伍扎针,闻言猛地一用力,一根针就其根而入,疼的赵伍直咧嘴,瞧着端木蓉的脸色偏生不敢哼咛那么半声,由此可见,这也是个软蛋。
“三人都走了最好。”端木蓉面不改色,“一个酒鬼也顶不了多大用,还有这个,走出去二十里地,你们就帮他找个地儿埋了吧,也不用着急再送回来了。”
赵伍噤若寒蝉,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了,荆轲更是臊得不行,燕丹也很尴尬,只有秦舞阳暗自得意,咱还是可以的,至少没惹事儿。
“这样。”燕丹斟酌了一番,道:“还请蓉姑娘多容留他们几日。近来刀兵渐起,兵荒马乱,他们也是个帮手。我回去禀报巨子,向他申明你俩的意思,请他决断。至于伤员,则全由蓉姑娘处置,你们看怎么样啊?”
端木蓉想了一下,点头同意了,荆轲眯着眼睛道:“我倒也认可呀。”心道只有叫盖聂多坚持一些日子了,兄弟这儿实在是走不开呀。只是不知道盖聂知道了会不会骂娘,不过依他的性子应该是不会的。想到这里荆轲都有些小感动了,交朋友就得交这样的。秦舞阳是所有大佬的小跟班,自然没有话讲。至于赵伍,这时候正在某人的针下战战兢兢呢,她要是叫别呼吸,立刻就能使出龟息法来。
燕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着端木蓉道:“那就打扰了,医庄有什么短缺的,药材或是其它的东西,请蓉姑娘一定不要客气,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端木蓉点头道:“如此便麻烦太子殿下了。”
燕丹又行了一礼告退,荆轲见状跟了出去。到了外面才小声叮嘱道:“荆卿在这里就不要喝酒了,影响不好,而且巨子那边我也瞒不住啊。等回到都城,我请你喝王室珍藏的美酒,上百年的。”
荆轲把拳一抱,感动得热泪盈眶,“好兄弟,拜托了!”燕丹把手一抬,掌往外一拦,微微一笑,表示都不叫事儿。
燕丹既走,端木蓉这边给赵伍针灸过血,算是费了好一番功夫,额头都见汗了。荆轲跟秦舞阳见了自然怜香惜玉,忙不迭地劝人回去休息,拍着胸脯把医庄里的杂活儿都包了,但是这等江湖人士,干这种农家医家的杂活,哪里能好,自然是手忙脚乱,顾此失彼,弄得阖庄上下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这一热闹倒好,将将过了晌午,赵伍对面的俩人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引得赵伍一阵忙乱,又把端木蓉请了过来。这一回却是好消息,昏睡了这许久,这俩人居然同时缓缓醒转过来了。
荆轲走到窗边,看看外面的天色,心中盘算着这会儿追上去能不能赶上,太子殿下的运气也有点儿太不好了,哪道菜你都没赶上。
无论如何,人只要醒转过来了,恢复得一般都比较快。雪女伤得轻,当天晚上就能下地,自然不愿再跟高渐离‘同床共枕’,尤其是对面还有另一个男人的情况下。现在想来,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跟他卧在一起那么久,也实在是够羞人的了,尤其是醒过来的时候,手还牵在一起。当时迎着众人揶揄的目光,两人简直是无地自容,连神色万年不变的高渐离也差点儿破功。所幸最后被端木蓉以刚刚苏醒,血气上行给搪塞过去了,至于他们信不信,反正当事的俩人是信了。
端木蓉于是安排雪女跟她住在一起,这两人年纪相若,又很久没有同龄的女伴了,很快就谈在了一起。俩人瞧着都不是多么健谈的人,身份职业也大相径庭,居然能叽叽喳喳说一下午,真叫人不得不感慨,女人的天性到哪儿都能爆发出来。
至于剩下的四个臭男人,为了叙一叙久别重逢的战友兄弟情,当晚难得的睡在一个屋子里,来一个久违的,不对,应该说从未有过的二对二同榻而卧,抵足而面。
只可以故事的结局不怎么好。由于高先生实在受不了某人的呼噜声加臭脚,睡到半夜被踹下了床去,至于另一边,由于赵侠霸道的睡姿,某人夜半三更的时候就没有了容身之地,不得已卷了铺盖卷,又跟另外一个失败者做了一场买卖。这一次倒全始全终了,不过有句话是怎么说得来着,两个人睡在一起,一定有一个人在忍受着。秦舞阳被荆轲搂着脖子,欲哭无泪,谁叫我是小弟来着。
到了第二天,赵伍跟荆轲起来,精神百倍,高渐离跟秦舞阳黑着个烟圈,尤其是高渐离,伤本来就重,差点儿没起来。
倒是雪女跟端木蓉两个,瞧着也有些精神不振,顶,这女孩子聊到了兴头上,那话题真是无穷无尽,一晚上的功夫,对方的底细都漏得干干净净。尤其是端木蓉,堂堂医者连医嘱都不遵守了。
到了第二日,六人约在了一起,拜见了卧床的念端先生。高渐离和雪女也强撑着去见了。念端见了很是欣喜,拉着众人的手一个一个挨个儿叮咛。端木蓉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念端视他如女儿一般,医术自然是倾囊相授,只是却少了朋友,以至于总是孤身一人,常年与医书草药作伴,性子也显得独了一些。这下医庄骤然多了这许多同龄的年轻人,当然,荆轲就够呛了,高渐离是看在女人的份儿上才勉强算上去的。这些性子虽然各异,甚至有的有些跳脱(说谁谁心里明白),却都是秉性忠直,心怀侠义之士。若是自己有一日撒手而去,她在世上也不至于失了照应,孤苦伶仃,想到这里,不由得她老怀欣慰,足以含笑九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