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伍还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河伯已经鱼跃而起,凌空一掌,赵伍怡然不惧,站在原地与他对了一掌,河伯的内力雄浑,在他所见的人里能排的上前三,只不过赵伍几年修炼九阳神功不缀,内力之真纯较当初已不能同日而语,结合着降龙十八掌的霸道发力,一掌之下,河伯虽是主动出击,攻守之势却在须臾间逆转。
河伯只觉得一股大力如狂风巨浪扑面而来,端的不可力敌,只一沉吟,便撤离后退。降龙十八掌要的就是追风赶月不留情,如此机会赵伍怎能轻易放弃,当即赶上前去,呼呼连出两掌,逼得河伯立足未稳,又退了两步。这一退不要紧,百忙之中低头一看,原来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盗跖这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转过头来,人正躲在一边倚着柱子看戏呢,手里还拿着锁链转着圈的显摆。
“想看住盗王之王,你得多长几只眼睛。”盗跖得意地说道。赵伍怒骂道:“这时候还不赶紧跑,臭显摆什么呀?”
盗跖脸色一苦:“我怕撞墙上。”赵伍刚要说话,四周云雾骤然散开,先前被赵伍轻易秒杀的‘小鬼儿’,这时候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瞧着模样甚是吓人。
已经交过了手,赵伍心中大定,双掌蓄势待发,这些人却并不向前围攻,想来也是吃过了亏,只是双手前伸,手里发出淡淡的荧光,显得分外阴深诡异。
赵伍可没见过这样的手段,当即屏气凝神,以备不虞。果然,空气中的温度显见得下降了几分,一股股凉意如同针刺一般向他身周袭来,在赵伍的护体神功下立时烟消云散。赵伍倒没觉得有什么,感觉这丝丝凉意还挺好玩儿的。旁边的盗跖却已经直不起腰来了,半跪在地上,显得非常痛苦。他先前被河伯擒住,内力被吸得七七八八,早就虚弱得不行,先前能趁机逃出来,已经拼了老命,再加上祖师爷保佑,不然真当他不会溜啊,盗贼跑路的本事,那是保命的家伙,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那里充大头了。这回真刀真枪干起来,一下子就露馅了。
河伯早看出了这些手段对赵伍殊无效果,把手一扬,这些诡异阴森的家伙便蜂拥着往盗跖涌过去。赵伍大喝一声,两掌隔空拍了过去,河伯赶上来居中挡住。赵伍气得直咬牙根,真打起来我也不怕你!手上也不再留力,一套掌法打得虎虎生风,气势端的骇人,河伯久吃过他的亏,不敢大意,当即全神应对,两个回合过去,赵伍连推带打,轻巧地转了个身,便把盗跖护在了身后。赵伍横臂当前,反手把抓住了盗跖的手腕,这时候已经是冰凉彻骨。
赵伍一言不发,暗运内力源源不绝输送了过去,盗跖立时便觉得如雪后初晴,万物回春,整个人从骨子里恢复了过来,身上的力气也全然恢复了,很轻巧地便站了起来,又恢复成了那个风一样的男子。
赵伍这才抱怨道:“早叫你好好修炼内功,就是不听,又吃亏了吧。”盗跖叹了一口气道:“叫我乖乖的坐在那儿不动,不是要我的命吗?”又凑上前道:“先别说这个,这雾里有古怪,咱们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赵伍嗯了一声,环首打量了一番,突然道:“雾里看花。”
“是这招的名字吗?”盗跖好奇地问道。
赵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是。”转而道:“所谓雾里看花花非花,水中望月月非月,说的是一切有相,皆是虚妄。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首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谁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让我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盗跖听得目瞪口呆,尤其人家到最后还唱起来了,唱的还不错,很符合现在的情景,可是那管什么用啊。
“大哥,你有没有招儿啊?”盗跖问道。
赵伍回过头来,哼哼两声,“我要是没招儿怎么找着你的?”说着话的功夫,手上又紧了几分。盗跖才发现赵伍的内力还在源源不绝地输送过来,而且愈发澎湃,整个手像烧的通红的火钳一般,紧紧夹着他的手腕,不一会儿的功夫,盗跖的脸色由白变青,接着变红,而且红得娇艳欲滴,整个人开始嗤嗤地冒着白雾,那是身上的水汽被体温蒸发,不一会儿的功夫,盗跖先前好不容易堵住的鼻子又开始流起血来。
盗跖紧咬着牙,这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河伯在一旁早已看出了端倪,只是摸不清情况,才作壁上观,这时候已经瞧得清楚,赵伍正在竭尽全力向盗跖过渡他的九阳真气。只可惜盗跖的内力根基不牢,这在练武之人眼中如无价之宝的东西,盗跖也只是生受罢了,就像把千年人参当成胡萝卜干嚼一般,简直是暴殄天物。河伯只看了一会儿,就勃然大怒,九阳内力,对他这样的饕餮而言,简直是天下最顶级的美味,只可惜天底下只有无涯子这一脉独有。自无涯子后,这小子就是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眼看人家这时候在清库存,挥泪大甩卖,却不卖给自己这最好的买主,简直是叔能忍,婶都不能忍。
河伯暴怒之下,身旁的水面如同烧开了一般,开始剧烈的滚动起来,下一刻一条长达数丈的水龙凌空而起,气势森严,不可逼视。赵伍见大势不好,转过身来,另一只手抓住了盗跖的另一只手。两只手臂,如同两条水路,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奔腾而下,直冲盗跖体内经脉各处大关,所至之处,如阳光所至,雪化冰融,最终百川归海,归于丹田气海。
“好赖就这么一遭了兄弟,珍重吧你!”赵伍喊了一声,双手抓住他的双臂,整个人如陀螺般转了起来,瞬间便把盗跖扔到了半空之中。下一刻,那条水龙便呼啸而下,以浩浩汤汤之势,将赵伍吞没了。
盗跖在半空之中,血泪横流,确实毫无办法,这时候他全身经脉如刀劈斧剁,有千刀之痛,丹田内的真气却又如同一个胀到极致的气球,只要从外面轻轻一刺,便砰的一声爆炸开来,当真是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赵伍那一下扔得虽远,其实还在府里的雾中,盗跖将及落地之时,诡异的情况再一次出现了,之前空无一人的地方,此时突兀的又出现了一堵墙,盗跖这时候在半空之中,无从借力,也没有力气再动了,只能双臂横于面前,以期保住那英俊的容颜。
‘嗵’的一声,不是人摔成了饼,而是墙变成了渣,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盗跖轻巧地便把这堵墙撞得稀烂。盗跖站起身来,仔细打量了这堵墙,毫无疑问,没有偷工减料。他接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此时才明白,赵侠送给他的,是一场多么大的造化,或者是恩赐。
敌人已经追上来了,此时的他耳聪目明,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境界,眼前的迷雾依旧重重,但盗跖已经不再畏惧。他想到了赵伍之前的话,他此刻不需要那一双慧眼,于是闭上了眼睛,学着之前的样子,横起了双臂,直直的走出了一条直线,一直走了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