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桶的葡萄酒被几个庄园工人运送上了马车,艾诺也拿起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准备向德瑞镇进发。
“嗨,艾诺。”一个锅盖发型满脸麻子的少年在不远处喊着,在他的身旁还有两个同伴。
那两个少年名字分变为,沃克和欧文。
一个微胖戴着羊毛毡帽,穿着一个短筒兽皮短靴。另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亚麻短衣,方脸短发看着精神饱满。
艾诺对这三个人没有什么好感,在刚入住卡伦这几人没少欺负他。
“史蒂芬,有话快说。”艾诺不耐烦的摆摆手。
史蒂芬嘿嘿一笑,说:“昨晚那颗流星看到没有”
“没有,就听到响声”
艾诺果断说道。昨晚发生的到现在还令他心有余悸,并不想和这些闲人提起这些事。
如果真要找人诉说此事,必定是给自己的叔叔罗格,那血红的怪物很像书里写的高等血魔——头戴犄角,满身血红。
那种怪物很危险,也很强大。而罗格是黎明教团的人,最擅长对付恶魔异端,也许他能解开自己身体异变的原因。
一般来说除了大陆遍布的低等血魔,那些有智慧的高等血魔只存在于血之渊里,他们有强大肉体、天生就会使用血魔法。
至于血之渊在何处,只有活了两百年经历过暮色之战的人可能知道。
昨晚的陨石是在凌晨时坠下,往常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会休息,夜晚也只有巡夜人在巡逻。
艾诺现在可以确定,这三个人昨晚熬夜了,肯定在干什么坏事。之前他的庄园的葡萄一直被人偷摘,艾诺起初不在意以为是什么小动物干的,后来越丢越多,就起了疑心,开始昼夜守着庄园。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等到了葡萄丢失始作俑者。这三人半夜总在庄园旁鬼鬼祟祟,十有八九就是他们偷的。
艾诺向伊琳娜说过此事,伊琳娜也找三人的父母进行交涉,三人组被他们的父母教育一翻,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也做过偷窃者,那时候没感觉到任何不妥,认为是活下去的一种方式,现在看靠窃是绝对无耻且罪恶的行为。
为此艾诺常常自责,还想着有一天能去教堂中好好忏悔一番。
“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欧文发起了邀请。
“如果我记得不错,蝴蝶谷很早就不让进了吧”
艾诺记得很清楚,罗格作为名义领主是发过一则禁令,蝴蝶谷严禁平民进入,据说那里出现了很多魔兽,进入其中很有可能会受到袭击。
沃克耸肩说:“那些老猎人不是经常进去吗,没事的”。他可不认为那里会有什么危险,无非是罗格和那些领主想要私吞猎物的说辞。
斯蒂芬附和,“大惊小怪而已”
“也许吧,”艾诺不想去,他怕又出现什么意外,“很抱歉,我拒绝”
“你还是老样子,胆小鬼”
史蒂芬无趣和其他两人离开了这里,他们走到一旁低头讨论。艾诺估计他们在商量如何偷偷潜入蝴蝶谷,然后在别人找到之前先行寻得陨石。
有时候天外陨石能带来一些珍贵矿物,这些矿物都是相当值钱。例如闻名大陆的星辰陨铁,这个矿石曾给塔克王国增加了不少战力,他们的星辰守卫就是依靠这种矿石创立的。
如果运气好捡两块矿石就能发家致富,但不能保证会碰到什么邪恶的东西,以及来抢夺矿石的不法之徒。
艾诺不会参与赌博,特别是拿命赌,何况他昨晚已经接触到一些不详的预兆。也许只是噩梦,但不得不对那颗陨石小心谨慎。
“史蒂芬,那东西可能很危险。”艾诺还是好心提醒一下。
“啊,多谢迪文先生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史蒂芬阴阳怪气的笑着。
艾诺的姓氏是迪文,史蒂芬经常拿这个姓氏寻开心。迪文与恶魔同音,这个姓氏在很多人眼里并不吉利。
艾诺没在理会他们,专心的装着货物。在他离开卡伦村时,看到了很多本地猎人组团准备去蝴蝶谷一探究竟,没一个人在乎领主的禁令。
希望你们好运吧。艾诺只能心底祝福他们能安全。
虽然他不喜欢这些村民,他们对自己也不算友好,但还是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当初村子接纳自己这些村民并没有反对,这点艾诺是记得的。
在与伊琳娜告别之后,艾诺踏上了前往德瑞镇的短暂旅程,首先他来到了通往镇子的必经之路,海棠村。
这里曾是梦一般的到处栽满海棠花的村庄,现在却刺蘼与荆棘环绕在道路两旁。
艾诺乘坐老旧马车在辙压过又无人保养的道路上缓缓行驶。
这条道路坑洼不平,很多在雨天行过的沟壑在晴天风干凝固,这样的道路不仅马车难以平稳驶过,连行人都步履维艰。
疲惫的老马在一旁粗声喘气,艾诺将马车停在一旁。他看着村庄残留着疫肆虐的痕迹,有些阴暗的角落堆积的大量枯骨,分不清是野兽还是人类,偶有年老的村民横躺在破损的农舍旁恸哭哀嚎。
当年瘟疫像发狂的野兽一样横冲直撞,在各地留下无数断壁残垣,同时也留下无数感染瘟疫的人。这些人后来虽然被救治,但大多数为时已晚,身体腐朽被病痛折磨着。
大多数人不能像艾诺一样有亲人照顾,也没有更多的金钱来支撑后续康复的费用,对他们而言只能祈祷上帝,祈祷神。
或许下一次的暴风雨就是他们生命的终结。
“那些带来瘟疫的血魔,我总有一天会让你们付出代价!”艾诺无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摸了摸发麻头皮,咬牙低语。
血魔从是从深渊地狱而来,瘟疫是他们带来的,艾诺对此深信不疑。
“先,先生”
突如其来的声音突如其来的传到艾诺的耳中,一个提着花篮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轻轻的扯着他的衣袖。
花?一个卖花的小姑娘么。
她的声音沙哑干涸,脸上脏兮兮的,身上还裹着满是补丁的破旧粗布麻衣。
女孩身上散发着腐臭味道,那味道和花的香味混在一起让艾诺有些干呕,他甚至可以想到这个小女孩抱着死去亲人的场景,无能为力却还渴望他们能够醒来。
“它们已经凋谢了。”艾诺看了看花篮,有些阴郁的声音让卖花的小姑娘惊惧,但那声音又充满着异样的魅惑,很想让人拨开面罩一探究竟。
艾诺把脸包裹的严实,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样貌。
“先生,也许”
女孩尽力的解释,但却不知说什么好。清澈的眼睛夹杂着灰尘,枯瘦的手臂不断摇摆,断裂的银白头发稀疏无比。
生命之初的靓丽,暮年凋谢的悲凉。艾诺想起《蔷薇庄园》书中所写的一句话。
“我叫艾亚克诺,你叫什么呢?”
“泽多尼”
艾诺用手轻轻将小女孩头上灰尘轻轻拨下,从衣袖袋里拿出两个第纳放入她的手中,“我可以买一朵玫瑰么?”
“可,可以。”小女孩眼中有了色彩,慌乱的在花篮中寻找最为完好的一朵。
“你的花很好看”
艾诺没有接过玫瑰花,从马车里翻找到伊琳娜留给他的葡萄汁,又从其中拿出一大块扁平的牛肉干。
“但是,两个第纳买不到这样好看的花,所以我在加点其他东西”
“啊,先生。不,不值”
“值得”
艾诺将牛肉干放到女孩的手中,接过了玫瑰,没有避开锋利的刺,紧紧的攥住。
当小女孩回过神来,那个蒙面的怪异男子已经坐着马车离开。女孩低下头,盯着手中的牛肉干良久,之后轻轻咬了一口,放进花篮中,拿起脚下的水壶用力扭开。
她抿了下嘴。“这水好甜啊”
驶离海棠村后,下个目的地便是德瑞镇。
路上行驶一天的艾诺饥肠辘辘,看着即将落幕的天空,他架起营火炙烤寻得的野果与蘑菇。
“早知道我该多带点食物。”他没想到路途如此的艰辛,导致食物消耗的很快,无奈下只能在附近找些吃的。
很快果肉的香味溢入鼻中,顿时食欲大开。
艾诺从没觉得烤水果能够如此美味,倘若晚上没那么冷的话,他会直接拨开果皮,享受甜美的果肉。
也许该学习一下打猎。稍微填饱肚子的艾诺想着。
回复一定体力后,艾诺从马车中取出铁锈剑,开始练习罗格教的剑法与技巧,在临近受封大典,他不想有丝毫的松懈。
对艾诺而言,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骑士扈从将年龄限制在十四至十七岁,而到了二十一岁就可以获得有声望的骑士或者大贵族的册封,从而成为一名光荣的骑士。
扈从考核是成为骑士最简单又有效的途径。当然,战争时期,这些考核自然成了战场上的功绩。
侍从学会了谦卑与忠诚,扈从学会了勇敢与无畏,而骑士要学会善良与正直。这是罗格所说的,艾诺一直铭记于心。
艾诺擦拭头上的汗珠,躺下思考起来,“善良与正直明明是与生俱来的,还需要学习么?”
在休息片刻,给老马喂完草料后继续赶路,他想争取今晚前赶到酒馆,然后在镇中等待几天后参加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