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嘶......”奥月深吸了一口气，用手紧紧的按住脖子上的湿毛巾：“为什么这次这么疼？”
“可能是你对我唾液里的麻醉效果免疫了吧。”娜莎打了个饱嗝，看来吃的很饱。
然后她伸了个懒腰，慢慢的躺下去，刚好压住奥月。
“喂喂喂，往旁边一点。”奥月尝试着把她架起来，但是因为刚刚被喝了不少血的原因，现在浑身都用不上劲。
“再往旁边就没地方了。”娜莎做了个鬼脸：“你又没有床舒服，我躺一下怎么了？”
奥月只好耸耸肩，把自己往旁边再挪一点。
最后的结果是他们两个还是得在这一个帐篷里凑活着过一晚。
更为胃疼的是娜莎居然也只带了两个被子。
也不能说“只”吧......毕竟出来长途旅行还带着被子的实在是不多见。
所以睡的时候只有背靠背才能不让自己从被子里被挤出来。
不过两个小家伙对这样的事情倒是不感到难为情，毕竟这个年纪对他们的种族来说太小了，很多事情家里人并没有告诉过他们。
而且因为晚上气温降了很多，为了防止着凉，他们还是裹了很厚的衣服。这样背靠着背就感觉跟靠着一个被子没什么区别。
外面沉重的脚步声时缓时急，那是大白在巡逻。它从守夜一开始就是这样在拎着斧头到处溜达，只要是有胆敢靠近这里的东西，无论是什么走兽还是飞鸟都会被它砍杀。
“呐，你现在就要睡了吗？”娜莎看着闭上眼睛后就没声的奥月，轻声问。
“现在已经很晚了啊。”奥月打了个哈欠，看来是真的很累：“明天早上咱们还需要赶路吧？不早点睡的话，明天会起不来的。”
“说的也对。”娜莎闭上了眼睛，安静了差不多有两分钟，然后再次睁开眼睛，有些幽怨的说：“我睡不着。”
大晚上的要求一个吸血鬼按时睡觉的确是有点难为她了，毕竟平时这个时间都在玩，忽然让在这个时间睡觉。实在是有些适应不过来。
她扭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着了的奥月，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晃悠：“起来了。”
“啊？”奥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怎么了？”
“我睡不着，给我讲个故事。”娜莎鼓着腮帮说。
“你的年龄已经过了听故事的年纪了吧？”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比我先睡着。”娜莎把他翻过来，一把他抱住，把头靠近他的脖子闻了闻，下意识的的咽了口口水。
奥月的那个地方刚刚止住血，慢慢的都是血味，这让娜莎闻着就感觉到安心，甚至还想再咬一口。
奥月现在是困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被抱住了，下意识的伸手也把她抱住，就像是抱住一个抱枕一般，然后再次昏睡过去。
他的意识再度回到了那个像是用蜡笔涂画出来的房间里，在那个地方，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只剩下淡淡的影子。
奥月看着这个影子，尝试的性的呼喊道：“奥日？”
影子没有回答，还是如此的单薄。
也难怪，他现在对哥哥的记忆就只剩下知道他叫做奥日，以及它是罗维拉家族的武器。至于其他的一切都不知道，自然不可能在梦里做出一个它的模型。
他只知道这个影子或许是他最重要的一个人，当自己忘掉了所有关于十岁前记忆后，唯有它还能显出一丝轮廓。
就像是这个地方用铅笔描了无数遍一般，橡皮只能擦掉上面的铅，却抹不掉这压出来的痕迹。
他紧紧的抱住这个影子，然后满足的闭上眼睛：“晚安。”
......
这件事情用娜莎的视角来看，就是这个家伙把自己紧紧的抱住了，用的力气简直是像勒死她。
更让她感到气愤的是他居然在轻声喊着自己的哥哥的名字......
一种被当成替代品的感觉顿时让她感觉很不爽。
不过这种感觉也不错，有一个家伙哪怕在睡着觉也在想着另一个家伙。相比这两个家伙的感情很好吧？
娜莎被这样抱着，忽然就感到非常的安心，也就没再追究这家伙无异于耍流氓的行为，反而自己也慢慢的抱住他。
“是哥哥哦。”她轻声说：“没事的，我一直都在。”
既然都是替代品了，那么说两句安慰的话也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了，而且这家伙睡的这么熟，听没听到都不一定。
可是她忽然感到有几滴水慢慢的滴落到自己的脸上，娜莎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奥月那副满足的笑容，还有眼角流出来的泪水。
“真好啊。”他轻声说，也不知道是梦话还是其他的什么：“过了这么久，你并没有抛弃我吗？”
“你是我弟弟啊，我为什么要抛弃你呢？”娜莎看着他那一脸满足的样子，忽然心里微微一动，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乖，睡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后，娜莎居然轻轻的吻了一下奥月的额头，可能是觉得自己演都演了，干脆继续下去得了。
忽然，她有点发愣的看着那个黑色的花纹盘踞在那里，那是如同诅咒一般的东西。
如果没有它，说不定那两个家伙正在精灵族的某个地方玩耍吧？会很开心吧，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是能一直很快乐的生活下去，直到漫长的生命迎来终结。
“真羡慕你啊。”娜莎轻声嘟囔：“早知道就不把我姐姐吃掉了。”
娜莎那个并未出生的姐姐，或者是妹妹成为了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餐，她之所以能远比其他吸血鬼优秀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她把本该是两个人的份给自己吸收掉了。
如果两个都能顺利降生，那么就很有可能会让两个家伙营养不良，导致都是病恹恹的。
不过那样的话，或许会很有趣吧？能有人陪着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前行，无论世界如何的冷酷无情，都有一个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家伙在陪着自己。
就像这个家伙一样，他们的生命......是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连在一起的啊。比起额头上的那恶心的东西来说，或许对他们来说，彼此的存在才是神最大的恩赐。
“晚安。”奥月忽然轻声说，笑的是这么的开心，就像是个吃完糖要睡觉的孩子。
“晚安。”娜莎也轻声说，忽然她就感觉自己好困啊，是时候睡一觉了。
帐篷的外面，此刻还有一个没有睡着的家伙。
麦斯怀抱着那只吃饱了后睡着的灰狼发呆。
他慢慢的往后躺，看着天上的繁星。
“老爹啊，你知道我们在跟什么样的存在战斗吗？”他轻声说：“毫无胜算啊。”
麦斯顺着狼的毛，狼忽然醒了过来，睁着眼睛看着他。
“有兴趣听个曲子吗？”麦斯挠了挠它的脖子：“乖孩子，这是个很好的月夜，不是吗？很适合来首好听的音乐来让我们感到愉快吧。”
“嗷呜。”狼轻声呜咽，好像是在赞同他说的话。
“那就来吧。”麦斯笑着拿起那个弧琴，微微波动。
他轻声弹唱着好听的曲子，那轻轻波动的琴弦在夜色下回荡着轻响声，不明所以的歌声好像能传万里。
不知不觉，草丛里慢慢的围聚了各种各样的动物。
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画面，兔子蹲坐在胡狼旁边，乌鸦跟起来的麻雀共通支在树枝上，甚至仓鼠坐在熊的肩膀上，看着那个弹奏着音乐的家伙。
那声音清脆的如同精灵的低语，又柔和的像是河流的流动。如风般轻柔，似水的柔情。
直到迎来终结之前，没有任何东西发出其他的声音来打扰它。
麦斯长呼了一口气，看来很累了。
“代我向老爹问声好。”麦斯靠在灰狼的旁边，轻声说：“它的名字是奈尔纳·瓦尔德，能找到吗？”
“嗷呜。”狼点了点头。
“真乖。”麦斯把手指微微的压在锋利的琴弦上，那是坚硬的钢丝，滑动出来的效果就像是刀割。血顺着琴弦慢慢的滑下来，就像是什么美味的酒水。
他把手指放到狼的嘴前面，灰狼很乖巧的舔了舔他手上的血滴，忽然间，它身上的毛发逐渐变得雪白，就像是掉进了白色的染缸里一般。眼睛赤红，如同猩红的颜料一般。
“路上小心。”麦斯再次摸了摸它的毛：“去吧，乖孩子。”
仅仅是一个瞬间，他怀里的东西窜了出去，那简直就不像是生物能达到的速度。
麦斯环顾了一下旁边各种各样的野兽，笑了笑：“有兴趣再听一首曲子吗？”
然后摆了摆手，钻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可是我今天很累了，如果有机会，我会继续的。”
......
在不知何处的一个城堡里，月光之下的古堡显得阴森而可怖，就像是故事书里的鬼屋一般。
“领主，我们并没能找到他。”一个身穿铠甲的骑士微微躬身，看着半卧在床上的中年人说：“非常抱歉，我们失职了。”
中年人微微点了点头：“那就继续找吧。”
“不再多派点人吗？”骑士小心翼翼的问：“现在就一只七人的骑队在寻找，太少的人手让我们力不从心。”
“前线需要人，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浪费人力。”被称作领主的人微微坐起，他的头发已经泛白，额头上也满是皱纹，看来年龄已经不小了。
“喵？”一直黑色的杂毛猫忽然跳到他的怀里，撒娇一般的叫唤。
“你也在担心他吗？”领主笑着顺了顺它的毛：“乖孩子，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真的不用再多派些人去吗？”骑士小心翼翼的问：“那可是你的儿子啊。”
“离家出走这事我又不是没干过，他会回来的。”领主耸了耸肩：“或许这会正在某个酒馆里唱着滑稽的歌喝着麦酒吧。”
说到这，他扶了扶自己的头，叹了口气：“说到这，我还真有点想喝酒了，能帮我去买点吗？要鲁斯家的，那家的味道最纯了。”
骑士犹豫了一下，看着自己主人的黑眼圈，顿了顿说：“您有段时间没有睡觉了。”
“或许吧。”领主抱着猫，慢慢的从床上下来。
他的身体是真的瘦，枯槁的就像是个骨头架子。那些粘在上面的的血肉与其说是生长在上面的东西，倒不如说是黏在上面的一般。眼窝塌陷，面颊消瘦。这真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些干尸。
“您的身体不好，应该多多休息。”骑士微微鞠躬，轻声说：“晚上我还是叫人给你热碗牛奶吧，啤酒的话明天中午再给您去买。”
“谢谢你的关心。”领主笑了笑，但是那张干尸一般的脸区却根本无法分辨那是在哭还是笑：“不过不用麻烦你了，你有需要忙的事情，不用在我这个老家伙身上消耗太多的时间。”
“哪里的话，我是效忠与你的骑士。”骑士看着领主那张脸，叹了口气：“您还是再睡会吧，不然身体扛不住的。”
“睡不着啊，现在大家都在忙，到处都是事，我就这样睡了，心里很不踏实啊。”领主慢慢的走到桌子前面：“你有事先去忙吧，我知道前线现在很缺人，你手下的那些人都在等你。带着那批勇士，用精灵的血来证明自己的荣耀。”
“是，吾等必将不辱姓氏！”骑士单膝下跪，按照胸口的徽章宣誓。
然后他转身离去，盔甲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随着这个声音，他慢慢离去。
领主欣慰的笑了笑，顺了顺手里的猫毛，扭头看向外面，那是精灵族的方向。
“喵？”他手里的猫轻声叫了叫，舔了舔他的手。
“哈哈，你想喝点牛奶吗？”领主拿脸蹭了蹭小猫：“可是你得等段时间，等到明天早上。”
“喵喵。”它很听话的交了两声，然后飞身落到了领主的肩上。
领主顺着它的猫，继续看着那遥远的前方。
“愿圣灵赐予我们荣耀。”他轻声说，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然后俯身开始签署那堆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