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不明的房间里,只留一盏鹅黄的台灯在床头亮着,窗帘紧闭,有一种不见天日的感觉,僻静的卧室,只剩床上传来翻来覆去的声音。房间的构造十分简陋,除了一间卧室和一间卫生间再无其它,床尾的桌案上摆着一桶吃剩的泡面,这仿佛是每一个大学生都会经历的窘迫。
沈晨侧窝在柔软的被子里,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他身体微微蜷缩,眯着眼睛摸索了一阵,接通了电话。
对面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喂?沈晨?”
他有些难受的捂着额头,“嗯。”
或许是因为重感冒,沈晨的声音十分沙哑。
“你怎么了?为什么没来上黄药师的课?你不会是病了吧?”
“嗯。”
沈晨只觉得耳边沙沙作响,脑袋里面像是有一个火球在滚动。电话里头的话他半句都没有听进去,涣散的意思紧紧锁住他的四肢,只要他稍微的动一动,就感觉世界在倾斜,颠倒。
“真不知道你凭什么跟我争第一,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当医生!”那边一通气愤的控诉后,挂了电话。
沈晨无力的垂下手,凭着一股求生的意志,他终于翻身下床了。放电视机的柜子上有一个医药箱,他从里面拿出一瓶白色的小药瓶,眼神聚焦了好久才确定这是一瓶感冒药。他拧开桌子上一瓶没有喝完的农夫山泉,合着药一并咽了下去,吃完药的他又重新倒回床上,拿枕头捂着脑袋继续涣散起来。
不知道时间又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下雨还是晴天。这间套房的门把手突兀的转动起来,一位年近四十的男人走进来,他取下头上的礼帽挂在门后的把手上,转身又将开门用的钥匙交还给身后的女生。
桌上还未吃完的方便面已然馊掉了,发出一股扑鼻的恶臭,女生前后扫视了一边,根本无处落脚,她满脸鄙夷,“老师,你看看他这么不自律的生活,活脱脱一个流浪汉!”
女生的名字叫罗衣果,和沈晨都是黄胜青的研究生。黄胜青是南岸医学院的招牌教授,他曾两次入围国际医学贡献奖,在校研究生各个挤破头都想投到他的门下,当个旁听也心甘情愿。可惜他要求太高,时间又太少,每年最多只带一个研究生。
没想到今年南岸拼出两头黑马,成绩不相上下,就是沈晨和罗衣果。两人都是南岸医学院十多年以来最拔尖的学生,在以往的研究生中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故而令黄胜青头一次破例收了两个学生。
这件事被学弟学妹们传得神乎其神,他们最喜欢将沈晨和罗衣果强行组成各类组合,编纂成故事来说。只是两个人一心学习,对外面的风言风语向来置若罔闻。
此番情景,黄胜青倒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淡定的将地上的垃圾踢到一个角落,让罗衣果进门。罗衣果大步走向电视机下的医药箱,从东倒西歪的瓶子里拿出一瓶没来得及盖上的药瓶,叹了口气,“看来病的不轻,药都吃错了。”
“拿过来我看看。”黄胜青从她手里接过药瓶,瞧了一眼,“没事,吃不死他。”
“他这几天怎么了?也不去上课,每天呆在着破落的出租房里,难不成他想自杀?”
黄胜青皱了皱眉头,自从上周学校公测结束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他的人影,难不成这些天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沈晨平时不算上一个开朗健谈的人,但心理素质绝对不会这么低,到底是什么样的打击才令他如此颓废?
“老师,这里有一条他的短信。”罗衣果扯了扯黄胜青的大衣。
“你这是侵犯他的隐私。”黄伯胜当即严肃的批评道,“下次不许这样了!什么短信给我也看看。”
罗衣果皮笑肉不笑,要不是她尊师重道,此时该给他一棒槌。
“阿晨,查到了,你的父母已经过世了。是沈晨在孤儿院的刘老师发过来的,原来是为这事啊......他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黄胜青解开大衣,整齐的摆在床头。他探了探沈晨的脉搏,凝神静气的在他手腕上摸索了一阵,说:“没什么大问题,调养几天就够了,只不过他耳朵好像有些发炎了,你去楼下给他买点消炎的药,用棉签每天给他涂一点。”
“为什么是我?我不!”罗衣果果断拒绝。
黄胜青瞥了一眼罗衣果手中的钥匙,“钥匙在你手上,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可以选择还回去吗?”
“不可以,就这么说定了,我下午还有实验,这里就交给你了。”黄胜青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穿上大衣大步流星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