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难得的只剩下两个嫌疑人。
胡四祥紧紧的埋着头，不敢露出自己的真容。
“我知道魏恩来不是你杀的。”沈晨先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宁静。
等了一会，胡四祥依旧没有回答，他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你在逃避什么？你一直缄口不言，是想为谁顶罪吗？”
“……”依旧没有回应。
“你把自己藏的那么好，就因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只有让自己变得越来越透明，才能减少这个世界对你的攻击和伤害，对吗？”
胡四祥不为所动。
沈晨步步紧逼，“你看看我，你认识我吗？我不是来审问你的警察，我和你一样，都是嫌疑犯。”
这时胡四祥才缓缓抬起头，他严重畸形的脸上布满阴沉，看上去十分憔悴而恐怖。
对上沈晨的目光，他立刻又将头埋了起来，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
“你不认识我，又如何把魏恩来的死栽赃给我，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确定我没有杀人，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吗？”
胡四祥的心防非常牢固，沈晨放缓语气，低沉着嗓音，继续说：“我知道你的恐惧，我和你一样身体上有着不可磨灭的残缺，从小我在孤儿院长大，那时候所以有的小朋友都不愿意和我一起玩，因为我的体质和别人不一样，我常常会毫无征兆的感冒，孤儿院的老师为了不让我传染给其他孩子，常常将我一个人锁在房间里。童年的时光我几乎都是一个人度过的。但这些并不能消磨我的期望，我想我只是体质比别人都要弱一些，等我养好了身体，我就能像其他的小孩一样，和他们打成一片。可是我错了，有一次我偷偷隐瞒了感冒，和他们玩在一起，有一个小朋友看到了我的不一样，吓得嚎啕大哭，后来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不一样，我被彻底孤立，成为了每个人口中的怪胎。”
胡四祥听得很认真，他听出了沈晨口中的苦楚，更听到了自己的心声。胡四祥结结巴巴的问，“你哪里和别人不一样？”
“我每次感冒身上的皮肤就会变得皱巴巴、绿油油的，像蛇皮一样。起初我还以为每个小朋友感冒了都会这样，直到这个秘密被发现，我才知道只有我是特殊的。”
“我不信，你在骗我！”
“就当我是在骗你吧，反正这不是一件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要打开你的心防，我想告诉你，我们一样的人，都想要努力的把自己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不让任何人因为这个秘密伤害自己。”
胡四祥捏紧了拳头，他终究不敢抬起头。
“但是，就算和正常人不一样，也并不代表我们没有活下去的权利。你之所以在这里闭口不言，是想要尽快结束自己的一生？或者你想用你的性命来报恩？”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和陈阿珍的关系警方已经调查出来了，十年前你因为脸上的疾病需要动手术，你家里条件困难，是陈阿珍拿出了自己的家底帮你交的手术费，但是很可惜，你的脸并没有任何起色。后来你的父母弃养了你，你被扔在了孤儿院，陈阿珍把你带了回去。陈阿珍对你来说是唯一的亲人吧，但她或许从未这样想过，她也许一直在利用你，你因为对她心怀感恩，乖乖上钩了。”
胡四祥冷笑了一声，依旧不做出任何回答。
“寿命交易。”沈晨说道这里，停顿了，他仔细观察胡四祥的反应，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沈晨继续说，“警方在你的IP地址查到你浏览过这么一个网页，恰好我也是玄学爱好者，你觉得寿命交易真的存在吗？”
胡四祥终于抬起头，眼神犀利的盯着沈晨，“我劝你不要再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是怕受到违约后的惩罚吗？”
“你知道？”
沈晨点头，“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陈阿珍死了。”
胡四祥猛的起身，不可置信，“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你把你的寿命替换给她了，所以你觉得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的！”
沈晨慕然一惊，他并不知道，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的嘴真是开过光的。
紧接着这条线索，沈晨继续追问，“你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把自己的寿命给她，就算你因为身体缺陷产生了轻生的念头，直接找根绳子勒死不是更简单，寿命交易是一个秘密，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胡四祥赤红的眼睛，固执的问，“陈阿珍为什么会死？”
“警方现在得出的结论，是自杀。但是，她把秘密告诉了我。”
胡四祥疯狂的摇头，“不是自杀……是他们！”
“他们是谁？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网站的？你如果再不说，陈阿珍的死就要永沉大海了。”
“我……”一句话卡在了胡四祥的嗓子眼，他悲伤的抽泣起来，一边细碎的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我的出身就是一个错误，我得亲生父母都恨不得我死，只有陈姨把我当人看。你们根本不了解陈阿珍，她并没有利用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你做了什么？”
“我被她领养的时候，她就一直很迷信，每天都要在家里烧香，我以为她只是和别人一样，迷信神佛。3年前我发现她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她开始很少出门，我担心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偷偷关注她的饮食起居，因此发现了她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发现她把她死去了好几年的孩子浸泡在米缸里，她电脑网页的浏览历史全是和借尸还魂、死而复生有关，原来她一直疯狂在找复活她的女儿的办法，其中有一个网站叫渡命，她每年都会在那个网站上交付2年的寿命，据说是为了豢养鬼胎，今年她又想交付2年寿命，但客服告诉她，她的寿命只剩下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