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房间的龙都怔了片刻,随后冲到了社葬高哀的周围,弗洛伊德喜极而泣地望着她,社葬高哀懵然地和他们一个个对视,直到她看到最左侧的尼德霍格,不由得肃然起敬,赶紧把自己撑了起来,摘下了供氧的口罩。
“社阿姨,不要勉强自己啊。”弗洛伊德担心地说道。
社葬高哀没有理会弗洛伊德,而是面向尼德霍格,深表歉意地说,“万分抱歉,没想到这副身体是如此的不争气,竟然让您在百忙之中不得已抽出时间来看望我。”
“没事。”尼德霍格笑笑,“觉得身体还好吗?”
“既然能说话,我想应该好多了吧。”社葬高哀一同笑道,“以前可是连话都不能说,只能看着弗洛伊德待在我旁边。他就像是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的小狗狗,很可爱呢。”
“社阿姨,你怎么能这么说……”弗洛伊德的脸唰地一下变红了,向社葬高哀慢慢地摆动双手。他并不是不喜欢社葬高哀称呼他小狗狗,只是作为一个龙类,在满房间除了他全都是雌性龙类的时候,这种称呼似乎太挂不住面子了。
假如说她们都是社葬高哀的姐妹,那自己不就是和忠实的奴仆一样吗?这实在是太糟心了,弗洛伊德用余光瞟了她们几眼,发现她们并没有流露出过分的表情,或者是说一些过分的话语,便放下了心。
“没事啦没事啦,我还要好好感谢你照顾我。”社葬高哀嗅了嗅周围,满面欣然地说,“房间里很香,是你买了花放在这儿吗?”
社葬高哀扭动脖子,四处看了看,发现左侧的柜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束束银白中透着粉红的花,丰满的花瓣包着淡黄的花蕊,插在瓷黑的,瓶壁上勾画着花瓣形白色曲线的瓶中。
她把瓶子抱起来,双手微微发抖,抱到自己的胸前,靠近花闻了闻,有一种悠蜜天然的清香,不烈不浓,一点也不刺鼻。
“是香玉牡丹,你特地为我买来的吗?真的又美又香,谢谢!”社葬高哀满面欢喜地说,颤抖着把花瓶放回去,尼德霍格在中途帮忙接过,好好地放稳。
“是吗,那就太好了。”弗洛伊德疑惑地挠着头,他也不知道这瓶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实在是太疲惫了,但为了不扫社葬高哀的雅兴,他只好撒了个谎,“我在买来的路上,医院里面的人类都热心地来询问我,是不是给探病送花。我说是,他们说怎么能送白花呢,我还以为你会不喜欢。”
“在人类的社会中,探病是不能用白、黑、蓝的花卉。但是我们是龙类呀,不用讲究这么多,好看好闻就行了。”社葬高哀说。
看着社葬高哀高兴地说着,弗洛伊德的心里却是备受煎熬,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她父母双亡的事情告诉她,他担心社葬高哀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又会突然晕过去。
弗洛伊德望了望尼德霍格,用眼神在询问她,尼德霍格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告诉她事实,但幅度很小,没有让社葬高哀注意到。
棱宇轩和零伺不是很严肃的龙,刚才她们如果有认真听社葬高哀说的话,肯定会捂着嘴笑出来。但她们一直在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因为她们循着香味追踪百鬼,最终锁定了这个房间。她们又仔细闻了闻,可以确定清淡的香味是从花瓶中的花发出来的,至此倒是长舒一口气。
“社阿姨,你醒来后真的觉得精神很好吗?头没有堵塞的感觉吗?”弗洛伊德又问道。
“我的确感觉没有了。”社葬高哀微笑着摇了摇头,“但是我应该是说不准的,说不定大脑又在骗我呢?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去叫医生来再为我做一次检查,其实我也不是很放心自己,呵呵。”
“嗯,我也觉得做一次检查较好。”弗洛伊德点点头,揉了揉眼睛,起身道,“我去叫医生来,社阿姨你可以和朋友聊聊天。”
“好。”社葬高哀好生答应,随后望向尼德霍格,“您还带了两位朋友来吗,我非常感谢您的到访,千言万语都感激不尽了。”
“你们黑麒麟是龙类中的重要战力,如果你的病这次能够痊愈,我希望你可以召集好所有的黑麒麟。我们马上要向外星种族开战了,老实说,他们其实已经威胁到我们了。”尼德霍格神色严肃地说,“你任重道远,社葬高哀。”
“我明白,就算我只有一张嘴和一只耳,我也会执行您的命令。”
“尼德霍格,如果再在这里待着,我们可能就要错过迪亚蒙德了,她每拿到一把龙钥,我们能制服她的可能性就越低。”棱宇轩提醒道。
“好吧,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尼德霍格起身,向社葬高哀招手告别,“一定要康复啊,小社。”
“当然,我会的。”
尼德霍格她们前脚刚迈出去,弗洛伊德就带着医生进了病房的门。尼德霍格在楼梯处驻足,看着社葬高哀躺在病床上被推走,咽了一下口水,在棱宇轩和零伺的催促声中回过头,跑下楼梯。
“你应该知道迪亚蒙德的位置吧?”棱宇轩问尼德霍格。
“当然,在马克塔里夫国家级博物馆里。”尼德霍格开启传送门,“她可能在寻找博物馆中的Brume龙钥,可以让自己的身体化为水雾,或者是获得驾驭云雾的能力。”
“是不是还可以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零伺问。
“不知道,总之快进去吧。在她找到龙钥之前,我们要把龙钥拿到手。你们跟我来,我知道Brume龙钥在哪放着。”尼德霍格说,“现在还是晚上,绕过守卫很容易,但是监控摄像头是无法躲避的。我直接传送到龙钥所在的位置,把它拿走。”
“好。”棱宇轩和零伺一起点头道。
仅有微微灯火的博物馆中,一道星辰的裂缝被打开来,尼德霍格她们从中走出,纷纷启动了自己的夜视功能。映入她们眼帘中的是数不胜数的繁多文物,每一件都承载着上古的回忆,只不过它们无法诉说,如果能读懂它们的记忆,肯定是非常精彩的一番故事。
棱宇轩和零伺跟在尼德霍格的后头,直到尼德霍格在四四方方的玻璃柱前停下。她们从尼德霍格的身后站开,望着玻璃柱中的Brume龙钥,它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缥缈的白,而是夹杂着泥土,好似柏油一样的凝泥。
“这玩意也算得上是龙钥吗?”零伺觉得胸口有点不舒服,捂着胸转过头去,不想再看到这个恶心的玩意。
棱宇轩触碰玻璃,在尼德霍格和零伺面前消失,只能在玻璃种看到她的影子。只见她在玻璃中拿起Brume龙钥,在玻璃柱的互相交映下,看上去像是伸出了四只爪子。随后棱宇轩又退回来,重新出现在尼德霍格的零伺的面前。
尼德霍格和零伺惊叹不已,但是并未发出太大的声音。
“它是被挖出来的,从死火山脚下。”尼德霍格回答,“上面的灰已经清不干净了。”
尼德霍格她们身边的黑暗之中传来钢铁在瓷砖上拖擦的声音,循着音源望去,她们看见银白色头发的高大龙类站在对面,棱宇轩惊讶地望着那个龙类,可以毫无疑问地确定她的样貌——棱霁。
“棱霁,你为什么在这里?”棱宇轩试探性地问,她担心是迪亚蒙德变成的棱霁,“我的飞船呢?”
“我就不和你们废话了,既然要阻止我拿到龙钥,就来试试吧。”化作棱霁样貌的迪亚蒙德抬起下巴,向尼德霍格她们挑衅,“博物馆内的文物都十分珍贵,是无价之宝,我们去外面打。逃跑是不可能的,今天不争个你死我活,我绝对不会放走你们。”
“呿,果然是迪亚蒙德吗。”棱宇轩咕哝道。
“好啊,我们就去外面打,记住你可是一挑三。”尼德霍格同意了,向迪亚蒙德摆摆头,示意她先出去。
“很好,不过在那之前,棱宇轩,我想你肯定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迪亚蒙德微微笑道,却散发着厉寒,“不妨来看看这个吧,愿意和我来吗?”
“别去,小心是陷阱。”尼德霍格拦住向前一步的棱宇轩道,“变化成棱霁的迪亚蒙德也拥有棱霁的能力。”
“你们三个都跟着我,我能耍什么花样呢?”迪亚蒙德独自慢慢走在前面,“再说这里是博物馆,我不会忍心破坏文物的。”
“你这家伙真是自大!”零伺说,“你让南宫文乐还怎么看你?”
“南宫文乐吗,突然忘记Riven龙钥还在她的手中,感谢你的提醒。”迪亚蒙德耸肩道,“如果她还活着,我很乐意去接管她手中的Riven龙钥。”
他们至此一言不发,来到了一条走廊上,走廊只摆放了一个玻璃柜,里面挂着一条残破的黑色披风。披风周围的墙壁上写满了文字,都是介绍深渊行者的传说。
棱宇轩在披风的前面愣住,直愣愣地望着披风,有些失神。她不用看墙壁上的文字就能知道,这是社暮帝皇进入深渊之时穿戴的披风,如今样貌这般残败,那么社暮帝皇在深渊中遇难的可能性极大。想到这里她的胸口一阵绞痛,又望向迪亚蒙德:
“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想让你和最对不起的龙叙叙旧。”迪亚蒙德不以为然地笑道。
棱宇轩沉默着咬咬牙,慢慢地向后退了几步,见迪亚蒙德没有反应,立刻转身把Brume龙钥交到零伺的手上,“快跑,随便跑到什么地方都行,离这里远点!”
零伺立马反应过来,牵住棱宇轩和尼德霍格的手,一起消失在紫色的飘零花瓣中。她们来到一个空荡荡的绿茵球场上,现在是凌晨三点,空气中漫布着空调排出来的热气。她们仨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散热,看着旁边人工渠中流淌的水,甚至想要跳进去游泳乘凉。真是可怜龙类没有汗腺,不过这也是她们的可爱之处,但她们自己觉得一点都不可爱就对了。
正在她们要长叹一口气的时候,冰冷的机械音从正上空传来。
“Final Attack D-D-D-Delete!”
众龙惊恐地望向天空,迪亚蒙德从天空中金色的裂缝里出现,她踹向棱宇轩,在接触到她胸口的那一瞬间化作红色的电光,穿过了棱宇轩的身体,稳稳当当地落在草坪上。
棱宇轩僵在原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剧烈的疼痛,很快她的机械躯体就火花四溅,鳞甲纷纷散落在地,腹中的电池接连失去了光泽,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她慢慢地跪在地上,眼中的光芒早已不再。
“Valkyrie Driver Peony!”冰冷的机械音再次从迪亚蒙德的身上传来,全身周围粉光渐渐亮起,犹如牡丹散华般绚丽而凄美。
“你这混蛋!”尼德霍格长吼一声,在周身聚集起数颗星核,双掌持着一颗炙热的星核向迪亚蒙德冲去。
“你觉得星核真的对我有用吗?”迪亚蒙德冷冷地说,星核砸在她的背后却毫无效用,她连半步都没有动摇,反身回旋踢在尼德霍格的腹部,踢入草坪外的人工渠道中,溅起高高的白色水花。
零伺愤怒地仰天长啸,准备开启六阶暴血与迪亚蒙德一战。仍是棱霁身躯的迪亚蒙德聚集火焰于双爪之中,烈焰散布到她的周围形成火圈,零伺的身上瞬间燃起了火焰,在难以忍受的高温之中痛苦地哭嚎着,落下Brume龙钥跳进了人工渠。
“真是的,何必要我和你们打一架呢?”迪亚蒙德恢复原本的样子,银灰色的鳞甲在月光下掉落,落在草坪上煜煜生辉,随后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她走到草坪上捡起Brume龙钥,转身慢慢地离开,无奈地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