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刺激神赎琉玉殿下了。你下来是想要干嘛？”圣清銮髑掐着手指算数，“让我算算，距你上一次下楼已有两个星期了。你所说的研究进展如何？”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我很快就能研究出整个龙族最伟大的发明。”棱宇轩欣喜地说。“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摄取一点能够提高我血压的东西。我的好姐们，你看我现在连路都走不稳，还不快点拿点东西出来？”
圣清銮髑抱起胸，没好气地说，“血压低的连路都走不稳还不是你自己害的，一天到晚都坐着不动，而且还不吃东西。”
“所以快点给我弄吃的呀！我要饿死了。”棱宇轩摇摇晃晃地撞到木桌上，吃力地撑起瘦弱的双臂，有气无力地说。
“等等，你们在研究一些东西……那是什么？”神赎琉玉说。
“棱宇轩研究什么东西才不关我什么事。”圣清銮髑说完便走开了，似乎是去拿东西来给棱宇轩吃。
棱宇轩一听神赎琉玉对自己的东西感兴趣，便招呼她坐到自己对面的椅子上，“你对我的研究感兴趣吗？不妨听听吧。”
“当然，我很乐意。”神赎琉玉坐下答道。
“嗯，废话不多说。自我介绍也就免了。记住我叫奥尔劳格·棱宇轩。”棱宇轩突然打起了精神，完全不像刚才饥肠辘辘的模样。“你听过‘生命暂停’吗？生物完全失去对外界刺激的反应，但并没有死去，就和暂停了一样。”
“你是指冬眠吗？我们是恒温动物，不会冬眠。”神赎琉玉皱眉说道。
“对，差不多。”棱宇轩颔首道，“生命暂停是一种与冬眠类似的状态。但是前者的休眠程度比后者要更深。我将其称为‘可逆性死亡’。”
圣清銮髑端来两盘浅红嫩黄，香味扑鼻的烧鸡，和两杯盛在瓷杯里的醇香浓厚的清茶。
棱宇轩舔了舔嘴唇，摩擦起双掌，眼珠子一边跟着烧鸡转动，同时又说：“有些动物可以使自身的新陈代谢放缓，从而达到一种与死亡无限接近的状态。为了达到这种状态，它们的体温会逐渐降低到接近0℃。在休眠状态下，它们所需要的氧量大幅下降，心率和血流速度远远不及原来，因此心跳会微乎到难以察觉的地步，就和死了一样。而它们为了维持生存，以备一不小心就进入真正的死亡，机体会生成一种强有力的抗凝物，以防止血栓出现。可以说，它们的细胞活动停止了。这一切太神奇了，对吧？”
神赎琉玉看着棱宇轩拿着鸡腿狼吞虎咽，默然颔首。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其它生物是否也具有这种潜能，只是没有加以运用而已？我听圣清銮髑说你是军营里的医师，你肯定也见到过极其罕见的真实例子吧。比如有龙类掉入阿克提克山脉的冰窟中，经过很长时间才寻救到。虽然他们处于体温长时间极低的状态，但也能奇迹般地生还，并且没有任何后遗症。我猜想他们的身体启动了生命暂停功能，发挥了与深度休眠相似的作用，在非常恶劣的极端情况下保护了身体器官。和我刚才提到的那些动物一模一样。”
神赎琉玉当然知道，那一次是艾欧部队做地理调查的远征，她因为破伤风而没有前往阿克提克雪山。在远征部队回来后，称有许多龙类都迷失在雪山中。救援部队便立刻展开搜救，她就在其中之列。
“可是你为什么要研究生命暂停现象呢？”神赎琉玉问。
“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从理论上来说，生命暂停可以使生命体‘永远定格’，从而无期限的保存下去。但是在极寒状态下，机体组织内部会形成结晶，这些结晶会破坏甚至是完全摧毁细胞。如果可以不在极寒状态下让龙类进入生命暂停状态，就必须得有防冻液。去除体内的所有水分之后，注入防冻液来代替血液。在那种情况下，细胞内超过60%的水将由起保护作用的化学制品来替代，这使得身体在深度制冷的同时防止被冰冻。然后我的意思是，将龙类的生命定格，但是他仍然可以拥有相应的活动。只不过他的发育已经暂停了。”
“等等等等，我有点糊涂了。什么叫做生命暂停后，仍然拥有相应的活动？”神赎琉玉问。
“简单来说，就是‘永生’。我想通过生命暂停的现象来研究能使龙类永生的办法。但是我克服不了冰冻的难题，既然处于冰冻状态又怎么让龙类活动起来。”
棱宇轩已经吃完一盘烧鸡了，她伸出袖子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唇。
“如果龙类本来就可以永生呢？”圣清銮髑说。
“不可能，我早就和你解释过了。”棱宇轩愤然拍了下木桌，瞪着圣清銮髑。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完全反转常态，处于不应该有的高度兴奋状态之中。圣清銮髑给了她一个白眼，懒得和她斗嘴。她保证棱宇轩等会绝对会不小心倒在桌子前，狠狠地摔个狗啃泥。
“你好歹应该有点常识。细胞不可能无限分裂。在正常的细胞中，端粒程序性的缩短，限制了细胞的生长能力，端粒酶的重新表达在细胞的永生化及癌变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若细胞仍未经历衰老，进一步的缩短将最终导致危机，即过分短的端粒会导致细胞中的染色体融合或断裂，给细胞造成致命性打击，从而限制细胞增殖能力。”棱宇轩振振有词地说，“端粒酶在正常细胞中几乎不存在，而几乎所有的癌细胞都有该酶，该酶编码的端粒代替了每次细胞周期中被缩短的端粒片段，从而保持了端粒的长度以不受增殖限制。”
“你研究过龙血和龙骨在正常新陈代谢下的共同作用能否应对癌细胞自动生成自然杀伤细胞和自然连接细胞么？”神赎琉玉说，“癌细胞也许是龙类本身就应有的永生机制。癌细胞与正常细胞不同，有无限增殖、可转化和易转移三大特点，能够无限增殖并毁灭并取代正常的细胞组织。但自然杀伤细胞可以有效抑制未达到数量的癌细胞。它们之间也许可以达成完美的平衡点，从而让永生变为可能。”
圣清銮髑一头栽在桌子上，发出啪嗒的脆响。
“既然自然杀伤细胞会对癌细胞造成危害，又怎么实现永生？”棱宇轩反驳道。
“永生一直都是我们所梦想的，所以艾欧曾经要我做过试验。虽然尚不清楚其原因，但我们龙骨与龙血共同作用产生的自然连接细胞会与癌细胞相互结合，轻易地进入龙体的免疫系统，并连接至其他细胞，复制相应的分裂细胞。当自然连接细胞依靠癌细胞的无限分裂而生产的对应分裂细胞次数使用完后将会死亡，随后自然杀伤细胞会越过免疫系统来截杀想要继续分裂和毁灭正常细胞的癌细胞。自然连接细胞对各个细胞的识别和转换系统是极其准确无误的，且可以无视端粒的缩短所带来的细胞死亡，但它必须依赖癌细胞的分裂才能为旧细胞提供新分裂细胞。”
“神仙讲话。”趴在桌子上的圣清銮髑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红红的额头，睡意朦胧地看着棱宇轩和神赎琉玉。然后她站起来，迈着疲惫的步伐走上木梯。
“所以从理论上讲，如果一个龙类活得足够久。他就不得不强迫自己通过新陈代谢，在龙骨和龙血的共同作用下，产生足够对抗癌细胞的自然杀伤细胞，和通过癌细胞而为旧细胞甚至是已死亡细胞提供新分裂细胞的自然连接细胞。活到老得不行的龙类将只会有基础的生存必要活动，并且将会耗费掉他所有的时间去只进行这些活动。因为癌细胞是倍增的。”
棱宇轩豁然开朗地点点头，苦笑道，“那是多么悲哀，连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都做不了，活着还不如去死。等到我的研究成功突破瓶颈，肯定会解决你的研究难题，为龙类的永生开辟一条新道路。”
“但愿如此。”神赎琉玉也苦笑道，“研究只有你一个龙搞么？不介意我中途加入吧。”她站起来，向棱宇轩友好地伸出手。
“当然不介意，有你支持我，肯定很快就能获得突破的。”棱宇轩坐着和神赎琉玉握手，然后她瞟到了桌上还没有动过的烧鸡。那是神赎琉玉的，她一点都没吃。“咳咳，如果你把那只烧鸡让给我，我现在就让你加入进来。”
神赎琉玉怔了片刻，俯首望向桌上的烧鸡，自己还没动过。她笑了笑，朝棱宇轩点头道，“没问题。吃吧。”
“太好了，万分感谢！”棱宇轩兴奋地站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然后，她却突然在原地呆住，片刻后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神赎琉玉吓了一跳，立马跑到棱宇轩身边把她扶起来。
“怎么了？”闻声惊醒的圣清銮髑也从楼上着急赶下来，大声询问着。神赎琉玉刚想回应她棱宇轩晕倒了，却听旁边的木楼梯内传来凄惨的叫声，伴随着如同雷声的轰鸣。
圣清銮髑从木楼梯上摔着滚了下来，脑袋着地。她捂着头痛苦呻吟着，巨剑一样的尾巴高高翘起，尾端软弱无力地下垂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