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噬界之兽
8691400000039

第39章 被分割的世界

莫万疲惫的躺在风霜龙的宽阔的后背上,他的身下垫着床垫,身上盖着从行李拿出来的被褥。莫汉站在旁边控制风霜龙放慢脚步和人群并行,同时他还要看着莫万以防他突然从风霜龙滑下去。

说实话,莫万躺在风霜龙身上睡觉实在是一件既安全又危险的事。安全的一面是他不会被地面上的掠食动物袭击,危险的一面则是他在这种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容易从风霜龙那距离地面五十多米的后背上掉下去。

至于莫万为什么非要在风霜龙身上睡觉……其实是因为他在路上的这七天晚上一直都睡不好。对从小到现在睡觉都没离开过柔软温暖的棉花床铺的莫万而言,躺在泥泞道路上的帐篷里,感受着身下隔着床垫和帐篷的泥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这也不能说他是一个养尊处优、对生活环境挑剔的大少爷,毕竟他以前都没有机会在这种环境下生活,所以他自然不习惯。而且不说是他,哪怕是枫叶镇里的那些以农牧业为生并早已习惯在泥地里走路的镇民都不会无缘无故的睡在泥地上。

因为睡眠质量一直都不好,莫万在这七天的精神状态也不会好到哪去。于是在莫汉的提议下,他只能把睡觉的地方转移到风霜龙的背上。虽然这样会让睡觉变成一件有隐患的事,但只要莫汉在一旁看好他就行了,而且莫万一旦睡着了就会变得非常安分,不蹬被子也不打滚。

现在是行程的第八天早上,这最后一批迁移的人群已经离王城不远了,只要继续按照平常的速度走下去,不到中午他们就能抵达王城。

莫万已经在风霜龙的背上睡了十八个小时了,现在也已经醒来了。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王城啊?”

他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问莫汉。

“最迟今天中午就能到了吧……”莫汉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再睡一会儿吗?”

“不用了,我有点渴。”

莫万舔着有些干燥的嘴唇,接过莫汉递过来的水壶。

人群也在相互关照着彼此,他们尤其关照着莫尔法,他现在可以说是这个人群里最年老的人了。这位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一直将他们当作亲人和朋友的上任子爵已经到了风烛残年,随时都要可能突然离世。但就算是这样人们也都在时时刻刻地照料着他,哪怕他突然离世,众人也要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陪在他身边。

莫万麻利地把床垫和被子收拾起来,他趴在风霜龙的背上向下望去,看到了躺在担架上的莫尔法。

“爷爷还能撑多久?”他突然想到,“爸爸说他现在已经是听天由命了,但我希望不是现在……至少不是现在。”

莫万心情复杂地爬回到莫汉身边,他站起身向前方望去,试图用转移注意力来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莫汉回过头看向下面的莫尔法,他也知道莫万在为什么烦恼,但他也只能拍着对方的后背来安慰莫万。

一条比较陡的上坡路出现在人们面前,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激动起来,因为他们听一些曾见过王城的人说走过这条上坡路,王城就在下坡路的尽头处。

“爸爸?”

莫万也知道这件事,他带着略有怀疑的态度问莫汉。

莫汉冲他点了点头,用行为告诉莫万——事实就是这样的,他们快要抵达王城了。

看到莫汉肯定的动作,莫万这下反而紧张起来。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王城是什么样子的,就算和撒那在六年多以前就告诉了他王城的格局,但那可是六、年、前、啊!谁知道王城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就在莫万为自己会王城在里遇到什么未知的事情时,莫汉向挥了挥手,让他们先把入城费准备好,他可是深知王城的看守是有多么看钱不看人。

众人迈着激动又紧张的步伐走上了斜坡。但不得不说这个斜坡比他们在这一路上走过的任何斜坡都要陡峭,坡度足足有五十度,这也给众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一些带着牲口的人拼命拉地着因遇到了较陡的斜坡而不愿再前进的牲口,强迫着这些准备拿到王城里吃的储备粮走上来;推着推车的人们也轻松不到哪去,沉重的物资和推车本身一直在给他们施加方向相反的力量,他们只能将推车的把手抵在肩膀上,把推车向上抬。

抬着莫尔法的那几个人倒是轻松了一些,只是为了防止莫尔法因担架太过倾斜而从上面滑出来,抬着担架后面的人用力将把手太高了一些。

莫万也从风霜龙身上溜了下来,既然要到王城了,那么莫汉只能让包括自己在内的兽师们把心兽收起来。

众人气喘吁吁地前进着,他们庆幸着今天是阴天,没有灼热的阳光给他们带来多余的热量。

莫万也在奋力地帮别人拉推车,他几乎都要把自己的身体前倾到地上了。

终于,人们走到了上坡的顶端,他们放下了手中的行李来休息,准备好对付接下来比这条上坡路还要陡峭的下坡路。

莫万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在上坡的最高点,满怀期待地望向被坡道挡住的另一边天地。

但他所看到的一切彻底粉碎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憧憬和向外。

这个斜坡的顶端犹如分割线的一部分,大道两侧的茂密森林在与这个制高点并齐后就像是被一把刀切开,另一半被拿去了一般。在坡道的另一面,是灰色的、苍凉的、一望无际的荒原。

和大道上深黄色的土地不同,荒原的大地是毫无生气的灰色,就像是从地下升起的岩石抖落了上面的泥土一般。大地上随处可见的早已腐烂不堪的死树和动物的白骨诉说着这里曾经也和那片只有一线之距的森林一样繁盛风貌,但现在的它也只是一片没有生命的死地。

而就在这条大道的尽头,王城就耸立在这片灰色的土地上,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座建立在墓地上的城市。

莫万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荒凉的大地,他慢慢地顺着下坡走到了这片荒凉的大地上。他一踩在这灰色的泥土上,整个人的色调瞬间就暗淡了下来——当然这只是光线造成的。这里的空气很潮湿,也很冰冷,莫万正常的呼吸一下都能让自己打寒战。他觉得自己上一秒还在人间,下一秒就来到地狱。

“莫万,不要脱离队伍!”

莫汉看到莫万擅自离开人群还走到下坡,急忙叫住了他。

莫万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的父亲,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内心突然也变得沉静下来。

莫汉看到莫万这暗色调的样子也愣了一下,他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待的时间长了会让人变得和这里一样阴暗,不过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他依稀记得当初自己来到王城时这片大地的情景,那个时候的土地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阴冷苍凉,虽然还是毫无生气,但那时可是黄沙漫天,燥热的空气撕扯着他的皮肤,让人无时不刻都觉得烦躁无比。而现在这片荒原像是翻了个面,将沉淀在地下的污秽和腐泥暴露出来了一样。

莫汉回头看了下人群,现在大伙们也都休息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进入王城了。

他招呼一下人们,让他们拿好行李带好小孩和老人,接着比人群先走下下坡。

“莫万!”

莫汉用责备的语气叫着莫万。莫万这种擅自离队的行为是非常危险的,而且他对此应该是自知之明的。

“呃……”

莫万欲言又止,他刚想问莫汉为什么这里会这么荒凉,但他觉得莫汉也不会知道,所以没有说话。

“好了,别看了,把你的行李拿好,我们要继续前进了。”

莫汉一边说着,一边将莫万的行李递给对方。

莫万将行李重新背上,回头看向正在小心走下下坡的人群,他走到旁边给他们让路,同时关注着担架上的莫尔法。

“爷爷他……在这种又湿又冷的地方不会引发什么病吧?”

“所以我们的步伐要快,只要尽快进入王城,老爷子就不会那么容易被这些湿气影响到。”

莫汉拍着莫万的肩膀示意他快点跟人群一起走。

莫万有些怀念地回头看了眼被陡坡另一边的森林,心情复杂地跟着人群继续顺着大道向王城走去。

大概十分钟后,众人来到了王城下。

莫万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巨大城市。王城的的城墙大概有四十米高,完全都是用巨型条石砌成的。王城并没有护城河,但有一扇管制放行的城门。

“好高的围墙啊,就连……唔唔唔——”

还没等莫万惊叹着城墙的高大,他就被莫汉捂住了嘴。

“从现在起不要说话。”

莫汉看着站在城门两边的看守,在莫万耳边小声交代了一下,就穿过人群走到了看守面前。

“嗯?”

这两个看守看着对面的人群,然后若有所悟地面面相觑,看来他们不是第一次看到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两位大人,我们是从外面的城镇过来的,因为我们的镇子被巨兽袭击了,所以只能来到王城寻求住所。”

莫汉把准备好的台词生动悲切地说给那两个守卫,他的表情急切又悲哀又无奈,仿佛真的遭遇了那种事一样。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最近两个月里一直有像你们这样大批来自城镇的人群来到王城,我们的上头说了,入城费每人两金币,小孩和老人半价,对你们放得足够宽了吧?”

“是的是的,谢谢两位大人。”

莫汉“感激流涕”地答谢着两个守卫,他转身回到人群。

“入城费每人两枚金币,老人和小孩一枚,大家把钱准备好!”

人们纷纷掏出自己身上准备好的金币,挨个把入城费交给守卫。

守卫也很敬业的没有趁机敲诈他们,他俩一边接过人们递来的金币一边清点着人数。

最后,在确定没人漏交后,他们向城墙上的同伴发了信号,示意可以开城门了。

莫汉这才松了口气,他朝着人群挥了挥手,带着他们走进了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