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睡醒就听到院里的争执声，那声音是我最为熟悉的，不用想，我就知道，又是我母亲在数落父亲，我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依然如此，而是用词也是老一套。母亲说父亲怎么不中用，怎么窝囊，怎么懒，怎么不上进之类的言语，我在蒙蒙胧胧中就贯进耳朵里了，别说父亲会烦，连我的脑袋都“嘤嘤嗡嗡”的了。
等我起来，发现母亲还在生闷气，我明知还故问怎么回事，母亲气呼呼地说：让你爹给气的。
我说：我没听到爹跟你吵呀。
母亲说：你说，你爹有多懒吧，地里就那点棉花，摘了两天都没摘完，今儿早上，我让他早起，喊他几遍都没用，他还一个劲地说累，你说说，他挣钱挣不了，干点活还嫌累，我说他两句，他还生气了，我能不生气。
我说：娘，你还当爹是年轻小伙子呀，早年出了大力，现在都六十开外了，体力早不是当年了，再说，爹还有高血压，你就他多睡会儿吧。
母亲说：也不是不让他休息，我就是说说他，他还不服气，学会了使性子，我这才说几句，他就跟小孩似，走时，跟我赌气说不吃饭了，啥也不干了。
一会儿，弟过来，对母亲：你又说我爹什么了，他躺在床上生闷气了。
母亲生气地说：什么也没说他。
弟尖声高嗓地说：就你，我还不知道，什么也没说，人家怎么会生气，我都听到了，你啊，真是的，没法说你。
母亲一听，发火了：你这个八混豆，怎么跟你妈说话，没个尊老爱幼的，别跟我说话。
弟的眼一撇说：懒得理你。
母亲伸手一巴掌打在弟的身上说：有志气，一辈子别跟我说话，我当没你这个儿子。
弟走开了，我对母亲说：你跟他有啥计较，说话向来不中听，不过也是不让你跟爹生气。
母亲因作媒的事出去了，走时让我别忘记叫父亲吃饭，我把父亲喊起来，告诉他说弟与母亲争执了，气坏了母亲，父亲开口第一句话就说：你弟说你妈什么了，气你好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