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美壬再一次埋怨父母,干嘛给自己取名字叫美壬,明明长得丑还自称美人,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这不,相亲又失败了吧?
坐在锦天大厦顶楼的旋转餐厅,等了足足三个小时,都不见相亲对象的出现。
美壬知道,对方肯定又放了自己的鸽子。
这个相亲对象之前见过一次,是姑父的同事介绍的,说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孩子,脾气好,什么也不挑。两人见了一面,那男孩子长得很大众,以至于简美壬已经记不起他的眉眼了。但整晚下来,那个男孩子只说了三句话,剩下的时间要么埋头吃东西,要么专心打手机。
那三句话是:“我叫沈波南。”
第二句是:“可以吃了吗?”
第三句是:“吃好了,我们回去吧!”
本来以为已经没戏了,没料想姑父昨天打电话来说,沈波南今天要约自己吃饭,约在锦天大厦的旋转餐厅。
这可把父母兴奋得整晚都没睡好。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让简美壬好好打扮,牢牢抓住这次机会,没准能嫁人成功。父母催着简美壬出嫁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盼星星盼月亮,一直期待简美壬的真命天子能早一点出现。可是事与愿违,相亲38次,简美壬每次都是满怀希望而来,无限失望而归。
男人只要看见简美壬的脸,估计就没有聊下去的欲望了。
简美壬患有严重的过敏性皮炎湿疹,脸上的皮肤没有好的时候,几乎天天红肿瘙痒,严重的话还会渗液、溃烂。总之是惨不忍睹。
据老妈说这是家族遗传,而且传女不传男。妈妈、姥姥都有这个病,可是结了婚之后,过敏就会消失,脸上的红斑就会慢慢褪去。难怪如今看起来,妈妈眉目如画,皮肤光洁,算得上风韵绰约。姥姥也是个气质出众,容貌清秀的老太太。
姥姥是包办婚姻,姥爷结婚前没见过姥姥,即使后来看见了姥姥的“丑样子”,退货也为时已晚。妈妈是下嫁,爸爸家境差,人又木讷老实,娶了富家千金的妈妈,自然也不敢挑三拣四。而且妈妈是名门闺秀,言行举止端庄大方,对丈夫又温柔体贴。爸爸对妈妈的容貌不再关注,渐渐深陷妈妈的内在魅力之中。不久以后,妈妈的皮炎症也不药而愈,脱胎换骨成了美少妇,乐得爸爸以为自己捡了了个大宝贝。
可是自己呢,没赶上包办婚姻好时代,虽然家境殷实,但离富家千金还有一定距离,自然嫁人成了世纪最大难题。
服务员见简美壬等了很久也不点菜,就彬彬有礼地走过来,弯下腰轻声问:“小姐,什么时候可以给您上菜?”
简美壬叹了口气,怎么办?继续等吗?算了,不等了。
简美壬叫了一客牛排,当务之急要先填饱自己频频抗议的肚子。
鬼使神差的,简美壬又要了一瓶红酒。
简美壬并不会喝酒,甚至因为过敏,父母从小就严禁她喝任何带酒精的饮料。简美壬也曾偷偷尝试过,只要自己一喝酒,脸上的红疹就会更加狼藉,模样尤为吓人。
但是今天,她不管了,吓人就吓人,反正没人会注意自己。
红酒配牛排,果然美味。锦天大厦旋转餐厅最出名的菜品就是牛排和红酒了。今天,情场失意,良辰已经辜负,美食就不要辜负了。
牛排的香脆、红酒的缠绵,在唇齿间流连。简美壬渐渐忘却了被人放鸽子的失落。
一瓶红酒干掉,简美壬已经浑身燥热,脸上、脖子上像被辣椒擦过一样,火辣辣的。她敢打赌自己的这张脸已经不堪入目了。
“再来一瓶!”简美壬晃动着手中的红酒瓶,对服务生说。
服务生殷勤地去了。
简美壬微笑着,这个服务生还挺帅气的,笑容像只小绵羊。如果能被他亲一下,估计滋味不错吧!简美壬笑自己臆想成狂。
从小到大,除了家里的长辈,没有其他男人亲过自己,就因为自己这张丑陋的脸,大家要么怕,要么嫌。以前读书的时候,男生总是拿她当笑料,说她长那么丑还敢自称美人,长那么丑还出来吓人。女生也很有少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的,说是见了她的脸会起鸡皮疙瘩,会倒胃口,还怕被传染。其实简美壬也不愿意常常给那些女生做移动的反衬背景,所以她一直很孤单,总是独来独往。
大学毕了业,需要看脸的单位肯定不会接受简美壬,就连靠技术吃饭的工作也轮不到她。简美壬四处碰壁之后心灰意冷,就呆在家里写写东西,画画漫画,帮杂志制作插图,配配文字等。
狭小的生活空间,除了依靠别人做介绍,简美壬是越来越见不到男人了。可就算有人介绍,也没有几个人愿意耐下性子去多看几眼这个满脸红斑的丑女孩。
这样一来二去,简美壬已经二十八岁了,却还是个处女,连初吻都没能送出去。
想想自己的人生真够失败的。简美壬又喝了一大杯,这红酒真是美味。经过喉咙的刹那,简美壬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像飞在云端。灯光下的餐厅显得那么朦胧,窗外的城市变得如此温柔。
不过红酒美味,价格可不低。这一顿,简美壬差不多花掉了自己一个月画稿写作的收入。
简美壬将纱巾包住脸,背好包包,跌跌撞撞走出了餐厅。从背影上看,简美壬个子虽然娇小,却也玲珑有致。
酒精的麻醉让简美壬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她按下了电梯按钮,电梯门打开,简美壬走进去,新买的高跟鞋一扭,脚腕处就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
该死的高跟鞋,为了今天的约会,妈妈赞助了这双鞋子,爸爸赞助了这个包包,姥姥还赞助了整一套化妆品,舅舅舅妈赞助的套装,可是为什么到了简美壬身上,只会起到反作用。简美壬看着光亮鉴人的电梯里照着的自己,通红如大虾一般的脸,坑坑洼洼,疙疙瘩瘩,甚是狰狞。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丑陋的容颜,眼影、唇彩似乎只会适得其反,把简美壬变得滑稽可笑。
简美壬靠着电梯,只觉得脑袋裂开来一般,脚腕也隐隐作痛。她索性脱了鞋子,光脚站在电梯里,反正没人看见自己。电梯顶上有一个摄像头,简美壬夸张地对着它做各种造型,叫你去拍,拍吧,随便拍,老娘不介意。带着八分酒意,两分放纵,简美壬不亦乐乎地扮着鬼脸,做着各种表情,突然电梯门打开了。简美壬只觉得一道寒光,刺得自己眼都睁不开了。